傅婉初代齐小说 傅婉初代齐雾锁长河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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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清格格傅婉初和代齐小说书名为《雾锁长河》,这是顾长安写的一本民国虐恋言情小说,代齐是一个苦孩子,大户人家家道败落沦为戏子无力反抗。他和姐姐本来已被德清王府收编,但姐姐为德清王爷偷偷生下一子打破平衡被主母驱逐出去。他内心毒辣,出手无情,处理强暴了自己姐姐的桂立文时,膝盖给了一枪,割掉舌头,一刀去掉生殖器,打断手脚,才最终扳机扣动。他让格格以自己的身躯换沈仲凌的安全,即便对这个女人有着情感,也可以冷着脸做到不挽留、不纠缠、不打扰,倔强地宁可独坐黑暗也不要另一个人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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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翻着日历牌子,咬着指甲想心事。

纳妾的日子是定下来了,可沈仲凌对自己并不算得十分的上心。他不过就是偶然过来,床笫之间也不是非常主动,只是不拒绝她而已。大部分的时间他还是留在梁莹莹那里。她也不着急,反正她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晚香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四处走走,名分还没定下来,她的心还悬着,所以也并不急切地出去交际。

沈福客客气气地跟她交代了府里头的大致情况,晚香觉得,真是对着外人一样客气。她都明白,只是什么都不说。反正,她又没什么大野心,安安心心做个姨太太,生几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愿望。所以床笫之间格外卖力,那些手段都是知道的。反正是取悦男人而已,有什么难的呢?只要男人肯疼你,还怕没有锦衣玉食,还怕没人尊重高看你吗?

晚香的房子离绣文住得较近些,虽然也是打过照面的,可也就客气疏离地点头示意而已。她一眼就看出来绣文是个好相处的,于是有空没空地就晃过来聊几句。

晚香有意无意地聊着,绣文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绣文是个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模样,问她一句她就答一句;问她三句,她也就说三句。既不是敷衍,也不是淡漠。就是浑身上下透着恹恹的“没意思”。

晚香就不明白了,她一个乡下女人,似乎出嫁前还有些风言风语的。在沈家当着大奶奶,锦衣玉食、仆妇成群地伺候着,还有什么不满意?心里头并不十分愿跟她亲近,可在沈府里头,心眼实在的,似乎也就绣文一个,所以才不得不拉拢着她亲热。

渐渐地,晚香也就磨出个轮廓来。又偷偷给下头的人一些钱,那些一丝一缕的消息也都主动送到她耳朵里,也就知道了婉初的事情。隐晦曲折地问些喜好性格类的话,她更是牢牢记下。

她觉得自己聪慧,明白自己多少是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下头了,可她也做得甘愿。拿捏那份轻重合理,既不太像,又似有似无的几分相像。

这一日大早,晚香又来厅里头给梁莹莹奉茶。梁莹莹晚上睡得并不好,茶、咖啡都给戒了,这会儿正喝着牛奶。

晚香进来就给她一个万福,低首下心、伈伈伣伣做足了低姿态。梁莹莹也懒散地不想理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礼。

梁莹莹后来想通了,她一个堂堂的大小姐,犯不着跟个窑子出身的人拈酸吃醋。她倒要看看,沈仲凌能宠她到什么时候!

果然,只要自己不跟他闹,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自己这边留宿的。虽然心里头哽着一个疙瘩,但好在沈仲凌后来也温言细语相待,没什么特别出格的行为。她冷笑一声,小妾不过就是小妾,三天新鲜的玩意儿。所以她本着宽宏的态度,也不主动提晚香的事情。

“姐姐这是身体不爽快了吗?怎么吃起药来了?”晚香小声道。

梁莹莹这才看到她原来说的是茶几上幼萱的丫头明月送来的药。“普通的补药罢了。”她恹恹地说。

晚香却是笑了笑,一脸唯唯诺诺又艳羡的模样道:“这补药的味道真是好闻……姐姐不要笑我,大户人家用的东西果然是不同的。就是咱们缝香包的香料,也没这个好味道。”

梁莹莹看她眼盯着那药材,自己由于怀孕,什么味道都不太能入自己的鼻子,觉得什么都是怪的。看她眼神,便道:“你若喜欢就分一包去。”

晚香笑得更开了些,千恩万谢的。

梁莹莹却不料她是真的要,心里鄙夷,面色却淡淡的。小秋也鄙薄了她一眼,可总也是未来的姨太太,不好太放肆,便很不情愿地过来拆了一包给她。

晚香回到房间,坐在桌子前对着那药材,一个一个地分辨。她鼻子灵,这药夹杂的味道她熟悉,这是妈妈们常常给姑娘们喝的“凉药”。

书院里头,铁了心不愿意生育的,妈妈就给喝绝孕药。大多数姑娘还有着从良嫁人生子的念想,平常避孕喝的就是这凉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丫头,这些药都是她亲自取、亲自熬的。

她想不明白梁莹莹怎么会有这个药,正在琢磨这个的时候,沈仲凌却进来了。

沈仲凌这阵子终于从婉初死讯的震痛里走了出来。他问了扔箱子的地方,独自驾车而去。

京郊水坝这时候还没冰封上,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时间都静止住了。

他从坝上看下去,虽不是汛期,那水看着也是湍急,更有一种无情东去的决然。带走的不仅仅是婉初,还有他的深情挚爱。他除了茫然还是茫然,她终究是离他而去了。

也好,也好过眼见她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不能承受那噬心挫骨的恨,他既然得不到,那么谁都别拥有!反正再怎样后悔也是没用了,是噬脐莫及了。他只能自欺欺人地当死去的那个,是曾经深爱自己的婉初。

从此以后,再没人知道,他的婉初移情别恋、分情破爱了。死去的婉初,爱的人只有他。反正他又找到一个“她”,只爱自己的“她”。

沈仲凌走进来:“怎么一股子药味?身子不爽快了?”

晚香忙起来去迎他,心下略略一滞,柔声说:“是太太给的。”

沈仲凌“哦”了一声,未几又扫了一眼那药,也没再说什么。晚香拉他坐下,给他捏肩膀捶背。

他有好几天没过来,却不见她抱怨,依旧温柔模样,心里便有些内疚,和声问道:“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呢?”

晚香轻声道:“没做什么,跟大奶奶说说话,自己练练字。二奶奶是有身子的人,我也不敢去打扰她。不过……”说着手停了下来。

沈仲凌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不过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着二奶奶,晚香羡慕得不得了。也想、也想有个孩子。”说着脸是羞红的。

沈仲凌笑了笑,又把她揽了揽,心头却是一动。孩子?梁莹莹为什么好好地给晚香药?

他搂着晚香,淡淡地说:“你身体好好的,那些不相干的东西,就别乱吃。”

晚香仿佛什么都不懂一样,闪着眼睛道:“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把头埋进他颈窝,嘴角是他看不见的一缕轻笑。

沈仲凌次日提着药让郭书年去查。果然那药是有问题的,郭书年从药铺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督办,这药是两份方子合的,一份是补血行气的补药,不过另一个是书院姑娘们常用的‘凉药’的方子……这是干什么用的?”

沈仲凌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十指交叉敲着自己的下巴,梁莹莹,你果然是有手段!表面做大方,背地里使这样的手段!

傍晚回家,沈仲凌径直走回房间。梁莹莹正梳着头,沈仲凌把药包往她梳妆台上一丢。本来这几天他们难得的相安无事、相敬如宾,那蜜月的甜蜜仿佛又回来了。她笑着问:“这是什么呀?”

沈仲凌冷笑了声:“你问我?你不知道吗?这是你给晚香的‘补药’呀。”

梁莹莹当他是生气拿别人送的给她:“我说什么呢,就是这个?你不是要跟我生这个气吧?”她带着娇嗔的笑看着他。

他却觉得那张端庄的脸没来由地让人讨厌:“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事情才够格跟梁小姐生气呢?”

自结婚以来,沈仲凌这番阴阳怪气同她说话,记忆里还是头一回。她胸中又是怒火燃起,却强自压着,冷冷道:“是,我错了,不该拿人家的药做人情送给你心尖上的人。”

沈仲凌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推托!谁好好弄些凉药送人?你是怕晚香生的孩子跟你抢吗?你想得太远了,二奶奶!你这个位子可是明媒正娶,谁抢得走你孩子嫡子的位子?!她一个乡下姑娘,什么都没有,你连个孩子都不肯给她?梁莹莹,我知道你有手段,不过我劝你不要在晚香身上打主意!”

凉药?梁莹莹没想到那些补药竟然是凉药,可是现在重点并不在那里。她被他的话刺得心都在滴血:“我的孩子?姓沈的,这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吗?他是跟着你姓沈的!”

梁莹莹被那心头火烧得身体发颤,她爱的是什么样的人啊!她掏心掏肺地爱他,他就这样疑心她?她的手段为了谁?都是为了他啊。怎么到头来,却引火烧身了呢?!

还是如同父亲说的,当女人不能一味要强,该温柔的时候就要温柔。可是她凭什么!她只觉得心疼得如同穿了一个洞,流出去的都是她的温情,越来越冷却的,是她的心。

梁莹莹冷笑了一声,眼中尽是轻鄙神色:“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傅婉初还是比我有眼光,早早就看清楚了你。要不然她怎么宁可跟了荣三那样的浪荡子,也不跟你!”

沈仲凌霍地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两个名字。”

梁莹莹看他那反应,自己也像斗起了气的公鸡,仿佛寻到了什么制胜的法宝:“为什么不能提?二爷这是心虚了吗?也是,从前深情款款的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娶了我这个不得不娶的倒也罢了,转过头,马不停蹄地就开始新人换旧人了。二爷不如今天把话都说畅快了,外头到底有多少个可心的人,不如全部接进家里头来,省得我隔三岔五地喝一杯妹妹茶!”

她越说越开心,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着他的反应。

谁知道他却是离了她远些,万分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衣领,没有笑意地笑道:“我还不是体谅你?怕你一回喝得太饱,撑坏了肚子。总要慢慢喝,才能品出茶的滋味来。万一一杯品不出味道来,多喝几杯也是好的。”

梁莹莹咬着下唇,唇上是惨白惨白的牙印,心里反反复复的都是那句话:“尔能负心于彼,于我必无情。”她怎么还是有奢望,还没看透呢?

沈仲凌轻笑着转身,刚走到门边,梁莹莹轻嘲道:“傅婉初真是傻,我真替她不值。要让她瞧见自己用身子换来的人是这么个模样,你说她会不会后悔得直哭呢?”

沈仲凌的身子僵硬在那里,良久转过来。这回,她终于看到她想看到的表情——震怒前的隐忍、屈辱后的疑惑。

梁莹莹忽然掩着唇笑起来,也不说话,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轻快地一下又一下梳起头发来。

“你什么意思?”他说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有千斤重。

她却故意没听到一样:“反正你有新欢了,旧爱的事情,你何必这样假惺惺地装作在意?”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我问你什么意思!”

梁莹莹把手从他手里拽出来,恨恨地想:你终于疼了,是吧?你这样每天让我疼,我不让你疼疼,你怎么知道我的苦!

她凝眸一笑,仿佛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事情:“去年你当你在通州是怎么出来的?你大哥怎么逼傅婉初退婚的,你不知道吧?他用你的命逼她退婚,那个傻姑娘呀,自己跑到汉浦去,拿自己的身子换兵去救你。”

“你知道她怀孕了吧,那孩子根本不是荣三的,是代齐的。是为了救你呀,凌少。你怎么对人家的?啧啧啧啧,可怜的姑娘……不过总算是她长了眼,跟了荣三也强过跟你这个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梁莹莹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沈仲凌失魂的面孔、痛苦的神色,她心里也痛快了。那痛快,果然是一边痛一边快乐。她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出来了:梁莹莹,你这是何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今日是明天的昨日,人生于她而言是往者不可谏,来者也无法追。她选了这样的今日和明日,就是再苦也要挺起胸一日一日地走下去。

沈仲凌一步一步地退出来,边退边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是骗自己的,是的,她是骗自己的!她为了让自己难受,故意说这样的话。是的,一定就是这样的!

婉初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她那样爱自己,她是什么都能抛去的呀。前前后后,人事种种,越来越清晰,荣逸泽是否认过的,他那样一个人,自己做下的事情从来不惮于承认,他是否认了。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可是婉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现在他去找谁?她死了啊,自己亲手杀了她,扔在寒冷的江水里头了。她会多怨他?她从小就怕冷,在水里头泡着该有多冷?

他脑子里是纷乱的往事,忽喜忽悲,喜不知从何而来,悲也不知道在哪里能止住。他整个人都有些失控,脑子里是巨大的疼痛,仿佛要炸开一样,一路跌跌撞撞地又往小院子的路冲去。

走到了尽头却是那道高耸的火墙,煞白煞白地刺他的眼。他恨这墙,好像是它挡在他和她之间,是它让自己再也寻不到婉初一样。

他一拳一拳地去砸那墙,一个坑、两个坑……一道裂纹、两道裂纹。那裂纹的中间里开始有粉红,接着是猩红,越来越耀眼。他压抑着内心的呐喊,想要哭,眼泪却流不出来。只能一拳又一拳地,让手上的疼去遮盖心上的疼。让肉体的血肉模糊,去代替心上的血肉模糊。

早有下人见了跑去给各个院子里头的主子报信。绣文推着沈伯允,小秋搀着梁莹莹,晚香也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众人都被他那发疯的模样吓傻了。

晚香吓得直掉眼泪,她不过就是想讨得他几分怜爱而已,想让他跟梁莹莹吵上一架,然后在自己这里多住几天,赶紧怀上个孩子。如此而已,没有更多的想法,怎么就成了这个场面?

梁莹莹立在远处冷冷看着,除了心冷还是心冷。只有她,他心里果然还是只有她。只有她能让他笑,让他疼成这么一个样子。

她早就输了,她以为人生那么长,他总有爱上自己的那天。可原来是没有可能的。他是在后悔吗?这样后悔?

沈福和府里头的精壮去拉他,唤来好几个人才把他固定住。最后沈伯允让人绑了他,送回房去。

梁莹莹一夜没睡,医生打了镇静剂就走了。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想起那一回在百福宫酒店里,她也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那时候她多乐观、多自信。

她有些后悔了,怎么就这么鲁莽全说了呢?可这怨不得自己。要不是他那样伤自己的心,她怎么会和盘托出?她愿意说吗?!

那后悔里头又带出些快意:现在,他再也不会想着别人了。

天色暗下来,又渐渐走向黎明。明天就要来了,只是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她心事重重地趴在床边睡过去了。

沈仲凌的手动了动。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梁莹莹的手里。所以他一动,她便醒了。她心里忐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沈仲凌睁开眼睛,眼睛里还是那熟悉的帐顶。微微侧头,是眼睛红肿、眼下淡青的梁莹莹。

梁莹莹动了动唇,他却轻声道:“你有了身子,应该好好休息。”

梁莹莹愣了愣,他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什么都没说。

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你有什么不快活的,你骂也好,摔东西也好,你别这样吓唬我。”

他坐了起来,在她头上揉了揉:“乖,别哭,都过去了。都是我的错。”

梁莹莹没来由地又惊又恐又委屈,扑在他身上,啜泣不止。她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他洗漱完毕,穿戴妥当,牵着梁莹莹的手去饭厅里头吃早饭。

沈伯允和绣文、晚香都是彻夜未眠,早早就起了,这时候已经坐下了。晚香见他们走过来,立刻站了起来叫了一声:“二爷、二奶奶。”

沈仲凌点了点头,看也不看她一眼。两人坐下,众人怀着心事安静地吃到一半,沈伯允缓缓道:“二弟今天还好吧?”

沈仲凌手上缠着纱布,只能握着勺子,听他问起,便放下勺子,毕恭毕敬地回答:“昨天让大哥担忧了,以后不会了。”

沈伯允点点头。

这顿饭吃得只剩下筷子碰到碟子、勺子碰到汤碗的声音。明明是珍馐美馔,可却是味同嚼蜡。

这边家宅总算是平静了,梁莹莹想起那“补药”的事情来。她突然觉得齿寒,什么样的人,会给自己的太太吃这样的药?心里是不太相信的,又把剩的那包药拿出来,找小秋去药铺里问问。这一问她更是觉得背凉,果然是凉药,是不想让幼萱有身孕的药。

她和幼萱还有几年的同学情分,却又不知道她家里到底是有怎么样的一番暗涌,不便明说。思量着这事情既然知道了,总要点拨点拨她。于是打了电话给幼萱和那两个女朋友,约在一处打小牌。

麻将打到八圈,唐浩成从外头回来,客气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对着幼萱言语间也是一派的温柔体恤。他看见明月给几位小姐端了燕窝粥,便问她:“太太的药喝了吗?”

明月恭敬道:“正在熬。”

梁莹莹的心里就泛着冷气,突然觉出男人的可怕之处来。又打了几圈,明月又端了药过来。梁莹莹眉头皱了皱,偷偷伸了脚出去。

明月捧着绛红漆木的宽托盘,没留心脚下。刚靠近桌边,正绊在梁莹莹的脚上,一个踉跄就把药打翻在麻将桌上。几人都是大呼小叫地从桌边跳起来。

幼萱怕惊吓到梁莹莹肚子里的孩子,忙过去问她有没有怎么样。看到她衣服湿了一角,掏出帕子一边给她擦着,一边数落明月:“你这丫头越大越调皮,万一烫着梁小姐,仔细你的小命!”

明月手忙脚乱,又带着委屈。幼萱向来是个好脾气的,这样的重话是从来没听过的。但幼萱话虽如此,语气却并不算太重。只是怕梁莹莹有什么意外,她这个丫头到时候逃不过一顿重罚,所以先自己数落她。

梁莹莹哪里看不出来,心里更是一阵唏嘘,这样心地善良的幼萱,背后却被自己的丈夫算计。又想起沈家那一摊烂事情,想想父亲虽然有三个姨太太,可都被父亲管得老老实实,谁敢挑头玩花招、弄手段?虽然她从小就不喜欢她们,但那些姨太太却从来都是乖觉不敢造次的。

这个晚香,一进门就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她出身青楼,虽然没接过客,可梁莹莹并不相信她不知道“凉药”的事情。原只当她年纪小,又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丫头,谁知道心计这样深?

梁莹莹真是后悔把她弄进门,可是不弄进门,她在外头一样能翻出风雨。她当真小瞧了她。

又想到沈仲凌,他把他的爱都给了傅婉初,把他的宠都给了晚香,她得到了什么呢?这样的钟鸣鼎食的大家庭背后是利益交错,夫妻之间难道是注定没有真情的吗?看着眼前的幼萱,心里难免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

梁莹莹拉住幼萱的手,微笑道:“你别紧张,不碍事的,别吓着她。”

明月在一旁听到她那样说了,心里总算踏实了,只能道:“我再去给小姐煎药。”

梁莹莹拦了明月,转过来对幼萱道:“你今天就别喝了吧!我最近看了篇杂志,说补药吃多了也是会坏身体的,不如五谷杂粮慢慢养着。你看,吃了这么久都没什么起色,怕是方子不好使,不如找个大夫换个方子?或者看看西医也是好的。”

“上回我父亲的四姨太也是病了好久,喝了多少药都不见起色,眼瞅着病得还越发重些。最后让父亲拖到西人的医院里,打了两针就好了。回家找人一看药方,才知道是大夫弄错了,把人家的方子开给她了,气得四姨太带着人把人家的医馆都给砸了。”

大家听了都跟着笑起来。但梁莹莹虽是笑着,眼睛却牢牢盯着幼萱,眼神无比恳切。幼萱是个玲珑心肠的人,听她这样一说,心头就是一悸。却也不说什么,也是跟着笑,在她手上拍了拍:“听你的,今天就不喝了。”

韩朗陪着方岚到她二哥方奕林家去喝小侄女曼曼的满岁酒。

方奕林的夫人是警备司令部一个副部长的女儿,两人是留洋时候认识的。在国外私自就注册结婚,这很让方岚的母亲不高兴。

方轩林抱着独身主义不从军政,已然让方夫人伤透了心。好不容易这个二儿子走了仕途,却又是私订终身的。心里对这个媳妇就是横竖不顺眼,自然不能和平相处。

方奕林托了个借口出来自己住,倒也省得一大堆的麻烦事情。可方夫人心里更认定这个媳妇把儿子给分走了,本来也想来看看孙女,可是连满岁宴媳妇也不在方家老宅办,却倒要去他们的小家里,更是气闷,索性借口身体不舒适,不去了。

方岚劝了老太太大半天也没劝出个结果,只好自己过来。正要叫管家备车,管家却说家里的车被三少爷一家开走了,一辆车都没有。方岚正打算叫人力车,谁知道刚出门就遇上靠在车门衣冠楚楚眉开眼笑的韩朗。

韩朗一见她,笑着拉开车门:“请吧,方小姐。今天我被三哥叫来给你当司机的,正好去给小侄女拜寿。”

方岚知道这人从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就不跟他蘑菇,坐着他的车去了方奕林家。

到了二哥家里头,进了客厅就看到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她笑眯眯地打开,有珍珠链子,有成套的宝石首饰,还有上好的成匹衣料,因而笑道:“瞧瞧,曼曼这才周岁呢,就有人送这么重的礼。回头要是出嫁,人家的聘礼不得搬座金山来?”

方奕林抱着女儿出来,笑道:“你这回可错了,这礼物是要送出去的。”

方岚捏着曼曼的小手,笑意盈盈道:“是哪家的喜事,要送这样重的礼?”

“京州军督办沈仲凌。”

方岚一听,笑就冷下来:“他不是才娶了妻吗,怎么一年不到,还要纳妾不成?”

方奕林怕她那副冷脸的模样吓坏自家宝贝女儿,扭过身子:“可不就是纳妾。男人三妻四妾的倒也正常……”

方岚听他这番言论却是恼了:“正常?!二哥你愿意女儿的丈夫三妻四妾吗?”

方奕林却是笑道:“你这火又是为的什么名头?凌少娶的那位夫人,虽然明处称得上是贤伉俪,背地里谁都明白多少有点政治婚姻的意思。如今新夫人过门不过一年,纳了这房如夫人,那自然是真爱了。”

“你们不都提倡自由恋爱吗,怎么到这里就不支持了?我的女儿自然不会拿去做政治婚姻,所以,我才不担心。”说着在女儿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大约是亲得重了,小姑娘哇哇地哭起来。方奕林忙抖着哄,怎么哄都哄不好。

“真爱?!”方岚鄙夷道。为了利益抛了“真爱”,有了权势就抛了原配,这也配得上“真爱”两个字?

韩朗从后备厢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后脚才进门,就看到方岚脸色不好。他笑嘻嘻地叫了声“二哥”,方奕林笑着跟他点了点头。

方岚却像抓住什么把柄似的:“什么二哥?谁是你二哥?你二哥不是在英国吗?我二哥怎么就成了你二哥?”

这一串炮打过来,把韩朗击得有点晕头转向,抛了一个“她怎么了”的眼神给方奕林,方奕林只是笑,把孩子递给保姆,走过去揉了揉方岚的头:“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岚觉得天底下果真就没什么真心的好男人了,那肚子里的委屈、胸中的不忿都搅和在一处,眼眶就红了。

方奕林和声道:“你这又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又不是赶着你嫁人。”

方岚对他的笑话也笑不起来,指着那堆礼物:“不许送,也不许去婚宴!”

方奕林又笑道:“人家的喜事本就没大操办,既然咱们知道了,礼物那是少不了的。人面应酬,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方岚碰了个软钉子,更是委屈,拉过韩朗怒声道:“你不许送礼!”

韩朗看她好好的就闹起性子来,也不管她说的什么,就忙着点头:“好,不送。”

方岚又来了一句:“你们韩家也不许送!”

韩朗接着道:“好,你说不送就不送!”

方岚还是不解气,在他身上好一阵捶打,他也只是笑嘻嘻地受了。捶得重了,也就发出几声哼叫。

方奕林却看不过眼:“你这丫头,你又不是韩家人,怎么管得了韩家的事情?”

韩朗却只是一味地让她,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早管晚管都一样。”

方岚听他那样说,心里更是气闷,丢了两个人寻了个电话。

电话打到荣逸泽公馆里,却没人接。打到拂城小公馆里,张嫂只说先生太太早回了京州城。方岚心里又是一感叹,不知道婉初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情?她知道后又会怎么想?想想爱情路上怎么人人都这么荆棘坎坷,不如跟婉初做个伴,到国外留学算了。这年头,不嫁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过了年,婉初身体已经彻底大好,大路也清出来了。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同老夫妻俩告别。婉初出来的时候,戴着一对钻石耳钉,便强留下做了礼物。

小林正好也要回去,于是雇了一辆大马车,由小林亲自送他们离开。

三个人坐着大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镇子。还没到十五,镇子里头的商铺一半是闭门不做生意的。到了镇子上,小林就同二人告别了。

两个人一副庄稼夫妻的模样,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那模样分外可乐。饿了半日,先寻了一家饭馆子吃饭。要了两个菜,两碗饭。

正要结账,内室门帘子一挑,一个背着孩子的少妇从里间出来,冲着柜台喊了一声:“刘栓,东庄万老汉家的货还没送来吗?”

婉初听到这话,愣了愣,放下筷子转过头去看那说话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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