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天夜翔小说《鹰奴》番外篇名为《峨眉山月半轮秋》,番外讲述的是李庆成和张慕的故事,李庆成和张慕过上了夫夫的生活,还开了一家小店,过着平凡又平淡的日子,虽然时常会拌嘴,但两人感情越发浓郁,不减当初。文果奇书网为大家提供鹰奴非天夜翔小说完整番外免费阅读地址。 白帝城前皎月初升,皓皓秋暮,悠悠明月。 西面染红了江水滔滔,东天则一轮满月出山,江水自东向西,犹如银光晖洒,层层叠叠,变幻为血似的残阳之景,美不胜收。 城中市集嘈杂纷乱,人声鼎沸,店铺赶在入夜前收摊,回家拜月过节。 要过节,自然少不了打二两城中酒肆“天下无酒”的琼浆,传闻这家酒肆乃是京城酿酒高手所开。掌柜的名唤李庆成,酿酒的名唤张幕成。听名字像是两兄弟,只是长得天差地远。那青年郎自打来了白帝城,便流连此处大江万里,青山绵延的美景,打算赖下不走了。 既赖下不走,便须得有营生,那天李庆成开了坛,据说是来自东海的酿酒秘方,当天酒香十里,全城震撼。李庆成的酒肆也从此臭不要脸地有了“天下无酒”的名声。 更奇怪的是,那当兄长的张幕成极少说话,只是在酒肆里忙前忙后——这家里还养着一只海东青。李庆成自己卖酒,却不怎么喝酒,唯入夜时,路人经过天下无酒的牌坊,时常看到两兄弟在外头支张小桌,张慕成喝酒,李庆成便给他挟菜,两人说说笑笑。 “没有了。”李庆成笑道:“下回请早。” 来人一脸失望,说:“掌柜的,你行行好,今日本来是要去拜我老丈人的。” 李庆成两手一摊说:“真的沽清了,兄台,二两黄汤,不足挂齿,喝酒误事,少喝为妙,仁兄仪表堂堂,老丈人必须喜欢的。” “……” “掌柜的。”来人快要抱大腿了,说:“我看你柜台后头还藏了个瓶是什么。” “你眼睛倒是厉害。”李庆成哭笑不得道:“那是我家慕哥晚上要喝的。” 张慕洗过澡,打着赤膊,脸上一道红痕,穿条麻布长裤,木屐响声里出来,肩上搭着条布巾,看了那人一眼。 那小青年瞬间被吓得不轻,以为张慕要揍他,忙说:“那我走了。” “匀他。”张慕漫不经心说。 李庆成便只得又从柜后的酒埕子里匀了点出来,那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你自己剩这么点了。”李庆成说。 “二两黄汤,不足挂齿,喝酒误事。”张慕随口道,在厅堂内坐了下来。 十里荷塘,三秋桂子,张慕身上带着一阵淡淡的桂花清香,腰畔悬着个香包,混着他赤裸肌肤上干净的,好闻的男子身体气息,李庆成不由得便多看了几眼。 “走了?”张慕说。 “还没关店呢。”李庆成说:“把店关了。” 张慕便上前去,一手提着八十斤重的门板,随手一按,关了店门。 张慕看着李庆成。 “门外水缸。”李庆成说。 于是张慕把水缸提到院子里,打了井水灌满,又提回门外去。 李庆成又说:“狗还没喂呢。” 小狗呼哧呼哧,跟着张慕打转并摇尾巴,张慕便又去给它切了点肉,拌在饭里让吃。 “走了?”张慕说。 “隔壁水缸也给打满。”李庆成随口道:“别人一家还指望招你当女婿呢。” “你就是吃醋想整我。”张慕答道。 说归说,张慕又去把隔壁的水缸也打满了,刚回来,李庆成又说:“酒坛没封。” 张慕又去挨个把酒坛子封上,小狗吃饱了,李庆成才拿了吃的出来,说:“走罢。” 两人走在山路上,后头跟着只小黄狗,高兴地跑来跑去,月上中天,群山树影婆娑。李庆成才走了一半,就说:“累了。” 张慕二话不说,将李庆成打横抱起来,李庆成大叫一声,张慕犹如一阵风似地,将他抱着跑山上去。 “没事尽想办法折腾我。”张慕漫不经心道,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谁让你怕媳妇。”李庆成教训道。 张慕不说话,改为背着李庆成,李庆成又抱着狗,让它趴在张慕脖子上,小黄狗伸出舌头舔张慕耳朵,舔得张慕一张脸红到耳根。 “别闹,摔下去。”张慕又说。 “张幕成,你怕不怕媳妇?” “怕。” “你说,我怕媳妇。” “嗯,我怕媳妇。” 李庆成忍不住笑,两人到了半山腰上,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半山腰的亭子里,张慕将叠好的灯笼一个个拉开,小心地放进蜡烛,挂在亭子里。李庆成斟了酒,摆开小菜。 两人边吃边赏月,片刻后海东青也飞来了,蹲在亭子角上睡觉。小黄狗趴在二人脚边发呆,时不时朝李庆成摇摇尾巴。 “少喝点。”张慕说。 “唔。” 起初时李庆成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而后不管说什么,张慕都只是“嗯”和“唔”,渐渐的,李庆成也没话说了,只觉得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守着,经过轰轰烈烈的一生后,是如此难得。 及至如今,二人所谈,已变成了家长里短的无聊事,李庆成却十分乐此不疲。 “小金喜欢隔壁那只猫。”张慕一本正经朝李庆成说:“我想买下来。” 李庆成哈哈哈一阵笑,说:“狗能娶猫当媳妇吗?” 张慕:“我说能就能。” 李庆成无语。 张慕又说:“你吃鱼肚子,没有刺。” “嗯。”李庆成说。 张慕酿的酒后劲大,李庆成不敢多喝,酒饱饭足后,肉骨头让小狗去收拾,张慕还生怕它卡着喉咙,说:“不吃了,包起来明天给你吃。” 万里秋月,白帝城观星亭内,张慕坐在厅内边椅上,背靠漆柱,一脚吊儿郎当地架着,李庆成便倚在张慕的怀里,身上盖着一袭袍子,两人依偎在一处,静静地看着月亮。 “慕哥,我昨儿晚上做了个梦。”李庆成说。 张慕扬眉询问。 李庆成不说话了,身上有些发热,又朝张慕的胸膛里依恋地不住缩不住蹭。 “什么梦?”张慕说。 “你猜?”李庆成说。 张慕似乎有点紧张,问:“梦见哪年中秋了?” “中秋?”李庆成说:“没有啊。” 张慕低头看李庆成,说:“你梦见什么了?” 李庆成说:“我梦见个东西,压在我身上。” 张慕:“……” 李庆成又大笑起来,揪着张慕的手指,问:“你昨天晚上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啥了,快说!” 张慕满脸通红,李庆成又道:“你肯定动手了是罢。” 张慕没说话了,片刻后忽然说:“你看那只鸟儿。” “岔话也没用。”李庆成面无表情道。 张慕:“你是我的媳妇,我还能怎么了。” 李庆成:“……” 张慕:“……” 张慕:“我喝多了。” 李庆成说:“你反了。” 张慕忙摆摆手,示意当我没说过,李庆成说:“喝高了就借酒壮胆了啊。” 张慕终于破功了,嘴角翘了起来,李庆成要揪他耳朵,却被张慕迅速逮住,另一只手要去揪,另一只手也被逮住,接着张慕大手一握,一手将李庆成两手按住,压得他死死的。 李庆成还真拿他没办法,要翻身,张慕却说:“仔细摔下去。” “摔下去就死了。”李庆成朝下望,万丈悬崖下,江水滚滚。 “慕哥也得跳下去,慕哥也死了。”张慕又一本正经地说。 李庆成:“……” 月渐西移,照着张慕的脸,李庆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点困了,他看不见张慕眼睛里暖暖的笑意,只是眷恋地蹭着他的脖子。 “我想起来了。” “嗯?” “那年中秋。”李庆成靠在张慕的肩膀上,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嗯。” “京城的中秋,木芙蓉倒是开得漂亮。”李庆成说。 “唔。” 那年李庆成等着父亲设宴款待群臣,张慕从廊下走过来,穿一身黑色的侍卫常服,远远在走廊下看见他。 “你记得那年中秋么?”李庆成问张慕。 “记得。” “都记得些什么?”李庆成又问。 “脚不听使唤。”张慕答道。 “什么?”李庆成莫名其妙。 “看见你。”张慕手指稍稍比划了下,说:“不想过去。” “为什么。”李庆成问。 张慕:“过去了要被你折腾。” “喔?” “知道不能过去,脚下不听使唤,又走过去了。” “……” 李庆成倚在张慕身上,闭上眼时,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那年中秋夜里,张慕在走廊下转过身,朝自己走来的一幕。李庆成赏了他一枝花,张慕便把它别在衣领上,走了。 “给你个东西。”张慕忽然说。 李庆成睁开眼睛,看见张慕伸手,变戏法般不知道从何处变出来个匣子,匣子以檀木制成,镀着金纹,镶了银边。李庆成眼里带着惊讶之意,对匣子爱不释手,只不知里头装的又是什么贵重东西。 张慕亲手为他打开,李庆成躺在他怀里,看见盒中迎着月光,现出内里锦丝衬垫的一朵木芙蓉。 “哪儿来的?” “昨天去蓉城,请城主替我折的,最好的一枝。” 张慕将那朵木芙蓉别在李庆成衣领上,低下头,在他唇上温柔而笨拙地吻了吻。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