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出书版番外中姜尚尧亲生父亲去世了,庆娣陪着姜尚尧去往济西参加葬礼,在两人对话中侧面提到了姜尚尧和庆娣婚后这么多年,生了三个男孩子,想要女儿的他们,一直没能如愿以偿,爱娣家反而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糖糖,成为了一家人的掌中宝。 书版番外一 第二曰,刑侦队从老梁宾馆中调走监控资料,但是一无所获。光耀得知消息,随即通知了姜尚尧。 刑侦队这举动证明黑子依旧对他不放心,姜尚尧心底苦涩。 他反省自己这几天心绪芜杂,还真疏忽了,只以为黄毛远遁他乡就万事大吉,没料到一波三折的。想到当晚一点多他出入酒店的监控录像与庆娣的证词不相符,他头皮像炸了似的疼。 好在没有收获,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后视镜里刘大磊几次欲言又止,姜尚尧定一定神,逮住刘大磊偷窥的目光。“二货,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高兴。”刚才的电话刘大磊听见只言片语,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我嫂子是这个!” 姜尚尧的目光从刘大磊竖起的拇指移向他的后脑勺,“有话说清楚点。” 后视镜里,刘大磊一副“哎呀,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提醒说:“姜哥,刚才是不是在说监控录像?” 姜尚尧顿时心头一凛,但是既然二货提起这个,一定有他的原因。 刘大磊手持方向盘,犹豫不决的样子让姜尚尧骤然焦躁起来,“你想回矿场带保安队?” “不想!”话音一落,刘大磊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后悔地咂咂嘴,接着从后视镜里偷瞥了老大一眼。“出事第二天嫂子就把我叫来了,问了问前后情况,特别是丧狗和德叔那些。然后就让我……你知道,老行当了,十分钟的事,这张盘洗洗,那张盘洗洗,还挺好玩。” 他说完。见老大微张开嘴,一脸呆滞,不由咳嗽了一声,问说,“我觉得我嫂子办事滴水不漏的,姜哥,我换老大你不介意吧?” 说话间,车开到宾馆大堂,庆娣穿了条深灰色的裙子翘首望来。姜尚尧眺望那苗条的身影,喃喃自语说:“换个毛!你嫂子就是我老大。” 书版番外二 十年后。 一辆豪车行驶在原州的主干道上,这是通往原州殡仪馆的必经之路。 在即将到达下一个弯道时,司机小邓放缓了车速。小邓婚后发福,圆圆的脸,肥肥的肚腩,经常被刘大磊取笑,“你说瞅见你下车谁不奇怪?究竟你是司机还是老板呢?”每逢此时,小邓唯有干笑,没办法,老婆会疼人,饭菜做得好,那营养一天五袋减肥茶也抵消不了。 正傻笑着,右前方一个人影从街角蹿来,眨眼功夫冲向车头。小邓一个急刹,六米多长三吨重的劳斯莱斯机械反应灵敏,但车头处那人影依然惨叫了一声,连滚数下,躺倒于地。 小邓出了层薄汗,望了望邻座的刘大磊。刘大磊往外望了一眼说:“操,碰瓷也不装像一点,身上好歹揣两个红颜料袋子啊?” “大磊,别这样说,敢拿命换钱的肯定有原因。”后座的庆娣也在张望。 姜尚遥皱皱眉头,吩咐说:“下去看看,不离谱的话给点钱就是了。” “行。”刘大磊开了车门走近前,那人眼角瞥见他锃亮的皮鞋头,哎哟声立刻大了点。 刘大磊撇撇嘴,蹲下去说:“兄弟,你这技术不过关,人家那好歹还抹抹鼻血什么的。” 地上那人只是连声哎哟不说话,混这行讨饭吃的都知道,有两种车不能碰,一种是公家车,一种是打眼的豪车。那人今天也实在是逼急了,大夏天,地能烤出人油,毛腰守了一个小时,眼泪鼻涕长流,神智有些不清了。 “说话啊,要多少?”刘大磊不耐烦,“喂,戏演过了啊!” 那人松开抱头的手,抹抹鼻涕,含糊地说:“随便给点。” 刘大磊掏出钱包,见那人脸露贪婪地望来,他心中一动,歪头仔细端详,这一看他顿时瞠目,“魏少。” 那人听见这两个字,神情呆滞,随即手撑着地想起来,刘大磊乐了,“别急着走啊,来来来,都给你。” 说着他将钱包里的钱一股脑塞对方手里,魏怀源捏着那把钱,热得烫手,他瞟一眼那辆豪车,讷讷地问刘大磊:“你是……” 刘大磊嘿嘿一笑,“我是谁说了你也不知道,拿了钱走吧,这些够你爽好几回的了。”说着循着魏怀源的视线望向车道,低下头又补充了句,“好好过,有人说了,日子长着呢,慢慢熬着吧。” 魏怀源脸色大变,嘴巴哆嗦着,定定望着那辆车,明知看不见,也极力想分辨出车里的人影,熬着吧,心里有个声音回响不止,他隐隐猜出是谁,震惊难堪交织在一起,不由涕泪纵横地跪坐于地,远望车影消失。 刘大磊上车后就主动告诉嫂子:“我把身上的钱都掏给那人了。” “大磊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话说得刺耳,心眼真不错,小蔚子有眼光。” “可不是,嫂子你可说对了。那人真可怜,一看就是吸毒上瘾的。”刘大磊说完,意味深长地从后视镜里瞟了姜尚尧一眼。 姜尚尧握紧了庆娣的手,转移话题说:“早点办完事回去,那三个皮猴子在家,大闹天宫的,妈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有爱娣和阿姨呢,怕什么?” “一个糖妹都够她头疼的了,爱娣还顾得上别人?” 庆娣闻言失笑,“让你带他们三个一起来,你不肯。” 见姜尚尧沉默不语,庆娣柔声劝说:“死者为大,等会儿对着你妹和阿姨,别那么硬气。” 这一日是巴思勤丧礼,巴思勤自三年前从济西声省委书记的位置上退居二线,离开繁重的公务,身体反而一日比一日差起来。 六十九岁在现今医疗发达科学昌明的社会算是短寿了,同龄的姜凤英每天清早半小时的扇子舞,家务不辍,依然行走如风。也有可能是姜家的长寿基因影响,姥姥可是八十七岁高寿离世。 年纪越大,庆娣越相信因果说。像姥姥和妈妈那样心肠慈悲的人,本应后福无限。 不一会儿,车拐进原州宝山殡仪馆。下车时,姜尚尧拖住她的手,她向他鼓励地笑。 二十年恋爱,十年夫妻,他们熟悉彼此。即使此时姜尚尧脸上平静无波,庆娣也明白他的内心一定如翻江倒海。再深的恨意,也有一缕血缘的羁绊,庆娣回握他的手,用劲捏了捏。 每个殡仪馆布置都大同小异,气氛是一致的庄严肃穆。来参加追悼会的不少是新闻里的熟面孔,姜尚尧和庆娣不落痕迹地站在后排。追悼会正式开始,现任省人大主任担任司仪念完悼词,然后其他人循序上前三鞠躬。 轮到姜尚尧夫妻上前时,巴思勤的女儿巴婷婷愕然望来,眼有银光闪烁。 “节哀顺变。” 这句话巴婷婷今天听见了无数遍,可都不如目前这个男人低沉的一句带来的影响巨大,她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轻声喊:“哥。” 这十年,她读书在外,后又嫁人生子,在家的机会不多,但是经常听父亲提起姜尚尧这个名字,言里言外都能听出父亲的欣赏和快慰,他也暗自欢喜,又暗自疑惑,同时为不能在膝前尽孝惭愧。哪知父亲临终时满脸愧意地吐露出一个秘密,她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血缘之亲。 “照顾好自己。”姜尚尧俨然没有听见那一声低唤的样子,但话里分明流露出些许感情。 走出门口,他仰望七月的天,太阳灼痛了双眼,他这才放任眼角滑出一滴泪。 “节哀顺变。”庆娣眼中怜惜不胜。 他想笑,却感觉笑不出,嘴角弯成滑稽的弧度。 两人牵手慢慢往门口走去。静默中庆娣忽然发问:“我很久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巴书记,没有他支持,那些深仇你会用什么方式来报?” “庆娣,你说过一句话记不记得,人活着,必须怀有一种能让自己为之仰望的信念,坚不可摧,折腰不悔。我曾无数次地抬头仰望,”姜尚尧停下脚,望向天空,“看见天理昭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