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赵殊月撑在桌边,用手帕捂着嘴费力地咳,消瘦的身子无法撑起里衣,半个肩头都露了出来,锁骨的窝深陷了下去。 阿青抿唇,无声地走了过去,却凑巧瞧见赵殊月那手帕中刺眼的一抹殷红,惊得她手中的汤药撒了出来,滚烫的汤药生生烫伤手背。 赵殊月听闻吸气声,赶紧将手中帕子藏在被褥下,阿青已经来到了跟前。 目光触及她被烫伤的手背,以及她那眼中嗪满的泪水,赵殊月顿时内疚不已,低声道:“阿青,我……” 她生下来就是无比尊贵的公主,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尊,哪怕心疼自己的侍女,也无法做到亲口跟一个奴籍的人说声抱歉。 阿青岂会不懂她的心,赶紧嚷嚷:“公主快把药喝了吧,烫死奴婢了。” 赵殊月赶紧接过汤碗,吹都不吹一下就仰头饮下,褐色的汤汁顺着嘴角流落,这一幕落入站在窗边的萧泽渊眼中。 他看着她将一碗苦极的汤药一口饮尽,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藏在袖中的手兀自收紧,心中异样不断扩大。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有意忽略心中异样,可不管他如何克制,那抹忧虑都挥之不去,甚至还愈发的强烈。 方才萧不离的蹴鞠不小心踢到了这个院子,他竟然想都没想就走了进来,当他踏入院子的那一刻,才知原来心里早就想进来看看了。 阿青端着空掉的汤碗出来,看见站在窗边的萧泽渊,错愕不已:“驸马爷,你怎么会在这?” 萧泽渊脸色一沉,将手中的蹴鞠拿起抛了抛,蓦然转身离去,连解释都不屑。 他走到拱门处,与背着药箱焦急而来徐成碰了个正着,蹴鞠掉落在地。 两人面照面对视片刻,心中都充斥着疑惑,但谁也没开口。 萧泽渊弯腰去捡蹴鞠,徐成却着急地忙往里走。 可这个举动却激怒了萧泽渊,他猛地拉住徐成的胳膊,沉声道:“谁让你来的?” 第七章 仅剩五个月 徐成顿住脚步,冷然道:“放手!” 萧泽渊皱眉,何时他的地盘,竟然可以随意让人自由出入了? 就算是她的人,那也不行。 萧泽渊道:“徐太医不好好呆在宫里,跑来这里是要作甚?” 徐成甩开他的手,示意他看身上背着的药箱子:“萧爷应该不瞎吧?” 语罢,萧成径直往里走去。 萧泽渊回头瞧了一眼院子,便快步离开,回到荷塘边,将蹴鞠交给萧不离掉头就要走,却被小手拉住了衣角。 萧泽渊低头,萧不离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便安慰道:“不离自己去玩蹴鞠好不好,爹爹有事,不能陪你了。” 怎知,萧不离嘴一瘪,竟将那蹴鞠扔进了荷塘里,转身就跑。 “你这孩子……”萧泽渊正要发火,奶妈上前道:“爷,您忘了您答应了公子,今日要在家里陪他一天的,这才午响呢。” 萧泽渊这才想起,自己确实答应了孩子要陪他一天,而且眼下,他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有的只是心头那挥之不去的烦闷跟恼怒。 屋内。 徐成瞧见几日不见的赵殊月,竟瘦得不成人形,心中怒火截然而起:“你这是要把自己折腾死。” 赵殊月并不知道徐成会来,先是吃惊,但随即想到阿青的性子,也就想通了,暗自懊恼道:“这阿青真是的。” 徐成却怒的不行:“要不是阿青,你是不是打算死都不让我知道?” 赵殊月低头,沉默不语。 徐成心头犯堵,却不再说什么,索性连丝线都不弄了,直接坐床边上手替她诊脉。 起先赵殊月还有些抗拒,想将手抽离,徐成出声制止:“别动。” 赵殊月这才默萧他坐在自己旁边,任由握着自己的手把脉。 萧久,徐成松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赵殊月啊赵殊月,你说明明是一颗掌上明珠,本应过着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生活,怎就落得如斯地步!” 赵殊月垂眸冷笑道:“你就直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徐成冷着脸,不作声。 赵殊月指了指屋外说:“徐太医要是不说,那就请回吧。” 看似故作轻松,其实心里比谁都伤痛,自己何尝不知这具身体已经日渐愈下,油尽灯枯的地步,她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徐成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碎了,昔日风采照人的长公主,竟变成这样,怎能不心酸,在她面前弱弱地竖起了手掌。 赵殊月看着他的手,沉声道:“五年?” “是五个月!” 空气忽然寂静,安静到可以听到窗外风吹动叶子沙沙声。 相关Tags: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