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凌晨,哈市漫天大雪。 顺着马路打扫卫生的阮香香,突然在拐角处被带着温度的石头绊倒。 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转回身查看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带着热度的石头,而是一个人。 一个体型健硕,身材高大的男人。 常年的职业习惯令她不作他想的直接伸出手,去试探对方的鼻息。 还好,还喘着气。 只是凑近之后,她还闻到了血腥味。 阮香香扔下扫帚,使出吃奶的劲将趴在地上的男人反转过来,血腥味更加浓重。 借助微弱的路灯光,阮香香发现男人黑色的羽绒服胸口湿了一大片。 伸手一摸,果然是血。 若是以前碰到重伤患者,阮香香会兴奋。 可是现在,没有什么比刚出狱就遇到凶杀更倒霉的事了。 一旦眼前的男人救不回来,她极有可能摊上官司再次入狱。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弱,阮香香痛苦地抱住脑袋,救不敢救,走又走不了。 纠结之后,她颤抖地掏出老旧手机,打算拨打急救电话。 男人却在此时虚弱的出声制止道:“不去医院,救我。” 不去医院? 你当她想去吗? 阮香香曾经是哈市最好的三甲医院外科主任,受亿万患者尊重,万千同行敬仰。 可现在她是什么? 是疲劳奔波在社会最底层的保洁,阮香香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打算再次出现在曾经的下属们面前。 他一句不去,就将前面的激烈挣扎全部化为乌有。 可是不去,又怎么救他?! 她没有手术刀,没有无菌手术室,更没有助手,有的只是贫民窟的隔断租间。 阮香香转身,打算装作一切都没发生,她只是个普通人,她还想攒够钱去实现自己的心愿,不想再进一次监狱。 可是仅仅走出两步,纷纷扬扬的大雪空隙中,透出两盏光来。 有汽车来了,且打着向左转的方向灯,倘若它从身后的拐角处轧过去。 阮香香赶紧将身后的男人抬上小推车。 不知是她走的太匆忙,还是雪下的太大,根本没听见身后汽车传来的:“据探子回报,司少应该就在这里。可是司少人呢?” 半个小时后,十根蜡烛跳跃的火苗之下,阮香香戴上酒精喷洒消毒过的手套,切开了男人的胸部。 手术结束,她又利索的给床上的男人挂上点滴,然后熄灭所有的蜡烛,这才允许自己坐到地上,背靠床边沉沉睡去。 累,真的是太累了。 阮香香出狱时,整个哈市没有一家医院敢用她。 因为她得罪过司少,在哈市没有人敢惹怒司少。 阮香香被逼的没办法,只好隐瞒过往,跑去最边缘的郊区找了一份保洁员的工作。 全年无休,每月工资一千六百块钱。 这点钱还不够三年前的阮香香买瓶香水,但现在她总算能在哈市继续待下去。 只有待下去,才能继续未了的心愿。 阮香香刚睡着,床上的男人就醒了。 他醒的可真不是时候,阮香香累的已经睁不开眼睛,半个小时后还要去工作。 男人说:“水,水。” 阮香香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她努力扬着脖子看着上方的男人,有气无力道:“刚做完手术,六个小时后再喝。” 男人安静了会儿,再次陷入昏睡。 他睡着了,阮香香缓了会儿,拽着床沿站起身,走进厨房用电锅烧了壶水,倒进热水壶。 然后将装满了热水的水壶放在床边的桌上,又从橱柜里挑出最好的碗放到旁边,这才走出去。 天还没亮,哈市大部分人还在沉睡,可是保洁人员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阮香香领完工具就开始打扫,一直干到自己那条街道干净了,她站在昨晚出事的拐角处发呆。 受伤的男人器宇轩昂,身上衣服也是高级手工定制,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 男人受伤,手上的贵重腕表,衣服上价值连城的胸针还在,那么可以推测捅他的人不是贪财,而是单纯想要了他的命。 阮香香入狱前,也多次为上层人物做过手术,对他们圈子里的龌龊事有所耳闻。 男人,是因为家族争斗才受重伤的么? 这么高权位的人,没有保镖跟在左右,出事了这么久也没人赶来,他身边是不是出了奸细? 糟糕,男人处境危险,自己救了他也会危险! 这是一门心思想过太平日子的阮香香最不想看到的事。 心中焦虑,阮香香急匆匆打扫完路段,借口家里有事,将午饭带回家吃。 大麻烦,你吃饱喝足就赶紧走吧,我们再也不见。 推开出租屋的门,男人已经半坐着靠在墙上。 察觉有人进来,他锐利的目光盯着身着保洁服的女人:“你救了我?” 声音满是质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