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苒手指掐进掌心,强忍着胃里涌上来的吐意,一句话都不想再说,用力一脚踹向陆文宇的膝盖。 陆文宇痛得大叫了一声,放开夏苒的手腕。 夏苒趁机转身就跑,迅速拦下一辆的士,开门上车。 “师傅,快开车。” 等到车子融入车流,夏岚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夏岚拿起一看,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又要交费了。 夏苒让司机改道仁和医院。 她原本有个不错的家庭,父亲是科学家,妈妈是舞蹈演员。 可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父亲突然失踪,警察上门,才知道父亲的试验室出了问题,丢下她们母女卷钱跑了。 妈妈拿出所有的积蓄,甚至卖了房子,也填不上父亲欠下的债,债主频频上门。 屋漏偏遇连夜雨。 就在母亲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发现她深爱的丈夫,早在十几年前,就出轨她的闺蜜李雪梅。 而且,李雪梅在丈夫失踪的前一周,带着他们的女儿李思思,去了国外。 丈夫的背叛压断心中最后一根稻草,母亲跳楼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的治疗费,不是十五岁的她能够承受的。 主治医生帮她弄了众筹,一位贵人通过众筹平台联系上她,不但解决了母亲的医疗费,还资助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她一直想当面感谢那位贵人,可一直没有机会。 很快,车便到达医院,夏苒抽回了思绪。 到了住院部,听见护士喊了一声:“15床病人醒了。” 妈妈醒了? 夏苒激动的追着医生护士,飞奔向母亲病房。 “周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恭喜,你妈妈醒了。不过她记忆有些混乱,你多和她说说话,帮助她恢复。” “谢谢,谢谢医生。”夏苒喜极而泣,一个劲给医生鞠躬。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夏苒去打了一盆热水,坐到床边。 母亲看着她,嘴角微弯,笑得很温柔。 夏苒心里暖洋洋的,一边给母亲洗脸擦手,一边跟她说话:“妈,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我都我大二了,是你喜欢的京大。” 母亲抬手。 夏苒凑上前,让母亲能摸到她的头。 “都大二了,你小姨还好吗?” 小姨六年前死于车祸,母亲这是不记得了? “小姨挺好的。”母亲刚醒,夏苒不敢刺激她,顺着她的话,挑和小姨有关的人往下说: “妈,你还记忆沈绎吗?你以前总说他长得好看,还挺喜欢他的......我今天看见了他了,他长得更好看了。不过,他现在不姓沈,改姓陆了,叫陆绎。” 小姨是红星福利院的院长,她儿时,爸爸妈妈没空照顾她的时候,就会把她送去福利院,交给小姨照看。 她在那里认识了沈绎。 沈绎虽然是孤儿,但长得斯文白净,单看外表,妥妥的纯良少年,大人们都喜欢他。 可实际上,他孤僻又凶残,整天跟人打架,每天身上都带着伤。 他又坏又痞,自然不待见她这种乖乖女,对她向来爱搭不理。 可她就跟着魔了一样,任由那样坏的他,在心里刻下一道又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夏苒想到那时的陆绎,不由得有些愣神,忽然感觉母亲抚摸她的手停住。 抬起头,看见母亲脸上的温柔笑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到极点的狰狞。 夏苒从来没在母亲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吃了一惊,小心地去摸母亲的脸。 “妈,你怎么了?” 母亲没有回答她,紧紧地盯着她:“你跟害死你小姨的凶手在一起了?” “什么凶手?”夏苒大脑有些跟不上母亲的节奏。 夏苒的茫然像按开了母亲情绪的一个开关,母亲压制着的怒气瞬间爆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道:“你忘了那小子怎么害死你小姨的?忘了陆家的人怎么逼得我们母女走投无路?” “妈,你在说什么?谁害了小姨?”夏苒惊出一身冷汗。 小姨死的时候,夏苒才十四岁。 她只知道小姨死于车祸,并不知道那场车祸背后,还有没有其它隐情。 后来家里出事,上门要债的人很多,姓什么的都有。 母亲说的这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然而,正因为没有听说过,冷不丁听见,那些话便像从天而降的千斤巨锤,一字一句重重砸在她心坎上,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夏苒脸色慢慢转白,死死地盯着母亲,想从母亲脸上看到她想要的答案。 可是母亲答非所问,情绪越来越激动,扯着她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她身上。 “你就这么喜欢那小子,就非他不可?那你杀我呀,杀了我,你想怎么跟他一起就怎么跟他一起。” 夏苒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医生赶来,示意她不要再刺激病人。 夏苒不敢再问,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轻轻抱住母亲,柔声轻哄:“妈,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没有跟他在一起。” 母亲停下打骂,盯着她看:“真的?” “真的。” “你发誓,永远不见他。” “我发誓,我不会再见他,永远都不会。”夏苒认真地发了个誓。 母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稳,放开她的头发。 夏苒扶母亲躺下,医生给母亲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等母亲睡着了,夏苒捡起地上的洗脸盆,忧心忡忡地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医生,我妈妈她这是怎么了?” “她应该是精神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去联系精神科的专家,给她做个检查。” “谢谢医生。” 夏苒回到病床边,给母亲掖好被角。 小姨的事,已经过去太久,她不知道能找谁问情况,但父亲留下的债务是卓律师经手处理的。 拿出手机,点开卓律师的微信号,输入:卓律师,能问您点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