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言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漠然无温的清隽眼眸,俊美的男子眼神疏离的望向她的方向。 男人身着一袭玄衣,通身气质矜贵,修长莹白的手指上带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碧玉扳指,一张俊美的脸漠然无温,英挺的眉斜飞入鬓,那双凤眸亦是幽冷深邃,墨发被银冠高高竖起,端得是俊美非凡。 这人......定然身份不凡! 求生的本能让莫子言冲着男人嘶声开口:大人!民女有冤情!求求您救救民女! 你,你是何人?! 先前说话那中年男子早已被来人的气势吓得腿软,却还是梗着脖子强自开口:我兰陵州的事情,可轮不到外人插手! 尔敢僭越?竟对钦差大人不敬! 男子身后忽然走出一队兵卫,腰间皆是银光闪闪的绣春刀,为首那人穿着飞鱼服,语气冷厉:动用私刑,草菅人命,这就是你们兰陵州的规矩? 先前圣上便下旨,说派了那位深受圣上恩宠的前探花郎巡查河西。 难道这位就是那列侯四代的裴家长子,大理寺卿裴瀚? 虽说裴瀚三年前才入仕,名声却极盛,他从小便被人视作神童,自幼便异于常人,长大后更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 原本凭他的殿试,要点状元也说得过去,只是另两位都是花甲老叟,才让他屈居探花,圣上却是有意要将他培养成辅佐新君的肱股之臣。 谁能想入仕之后,这位却自请进了吃力不讨好的大理寺,将京中陈年的案卷尽数找出来翻案重审,倒落了个裴青天的名头,也算是京中贵胄里难得的异类。 裴瀚眯了眯眼,上前打量着那张沾满血污狼狈不堪的小脸,忽然一怔。 莫子言和他对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救她吗? 她内心无比煎熬,终于等到男人不辨喜怒的清冷声音响起:打开囚车。 大人!放不得啊! 先前说话那中年男人连忙挡在车前:这女人已经克死了父母,又害死了莫老夫人,放出来了咱们整个兰陵都要完了! 裴瀚冷冷睨他一眼,声音不辨喜怒:兰陵重镇,因着一个闺阁女儿便完了?若这般怪力乱神之说可取,还要我等朝臣做什么? 莫子言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能出去,她便能自证清白! 钦差大人!您别听这贱人信口雌黄! 一名蓝衣女子忽然扑到囚车前死死瞪着莫子言,表情憎恨至极:你早上给祖母请过安,祖母便薨了,她身子一向硬朗,定是你这小贱人下毒谋害祖母! 莫子言冷眼看过去,便认出来人是原身的堂姐莫依依,平日便嫉妒原主受宠,向来喜欢打压原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她强忍着怒意淡淡开口:空口无凭便说我杀人,那我是否也能说,是有人眼红祖母要将体己钱给我,才害死祖母嫁祸于我,一石二鸟? 人群中,一道目光紧紧锁在莫子言身上,带着深深的怨恨和忌惮,听了她这句话,很快便消失在街口。 裴瀚看着那双眼睛,许久不曾回神。 他先前并未来过兰陵。救下这女子,也不过是因为国法不容私心,想要查清命案真相。 可是她竟然同他梦中那女子生得一模一样...... 一旁,莫依依怨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你,你放什么厥词!谁会嫁祸于你,我莫家家风纯良,除了你这个心思恶毒的灾星干得出这种凶残事情,还有谁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你休要以己度人! 莫子言冷笑回应:是谁行凶,查探以后才会知道,尸体不会说谎,若是能让我验尸,我自然能找出凶手。 她是公安部特聘的法医专家,经受过的案件无数,难道会任由别人泼她脏水? 若不查明真相,原主的祖母含冤逝世,她也要背着污名和原主一道被害死,岂能甘心! 那兰陵州知事不屑冷哼:呵,你一个才及笄的黄毛丫头,能断什么案子,我看你是居心不良,想消灭证据吧! 让她查。 一旁一语不发的裴瀚蓦地出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男人按剑走向囚车,望向莫子言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忽然挥剑。 一阵啷当声响起,拴在囚车上的铁链竟应声断裂。 莫子言愣愣看着身穿玄衣的俊美男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原主见过他。 你若查得出,本官会还你清白,若不能自证 他的声音覆着冷意,教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寒:按律,当斩。 莫子言注视他许久,而后从囚车上下来冲他微行一礼:不会叫大人失望。 钦差大人下令,州府和莫家的人哪里还敢阻拦,只能将裴瀚一行人和莫子言带回府上。 府中一片缟素,老夫人的尸身还未入殓,仍旧放在榻上,只是盖了一层白布。 莫子言冲着尸体鞠了一躬,才从仵作的箱子里拿出手套带好,掀开白布露出尸体。 那原主记忆中慈眉善目的脸瞧着并无异常,似乎只是熟睡过去,面色亦平静。 尸体表面不见外伤,尸斑还未完全固定,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十六小...... 她一边翻弄着尸体,一边按照平时的习惯道出初检结果,直到发现周围安静得可怕,才想起自己现下并不是莫法医,而是一个才将十五岁的小丫头。 众人看她的眼神极为怪异,显然觉得她所说的话让人云里雾里。 遭了,要是被人知道她被换了魂,以这些人的迷信程度,说不定便将她当成妖邪了! 咳,祖母她面色正常,排除被人捂死的可能。 她镇定的捻起银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始检查莫老夫人的口鼻是否有毒素残留,却还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真是急病去世?或者是内脏出血? 若是这般,想要检查出死因就必须解剖,这毕竟是原身的亲人,况且在古代都讲究入土为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