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又转过一圈落在“12”上,终于又和时针重合。 五月还未过半,可眼前冷掉的饭菜和黑寂的房子,昭示着宋思恬的孤独。 结婚六年,别说得到苏季琰的真心了,就连这个家,她那个丈夫也没有回过几次。 她累了。 只得默默站起来,一如往常地准备收拾掉这全新的晚餐。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门口久违地传来了响动。 “咔哒——” 宋思恬心一颤,寻声望去。 是苏季琰回来了! “季琰!”宋思恬笑得柔顺,迎了上去,想要接过苏季琰的包,“饭菜都备着,我还没动过。你饿不饿?我现在就去给你热热菜!” 苏季琰翻了翻眼皮抬眸扫了她一眼,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触碰。 “不用。”他声音淡淡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凉薄,“我不喜欢和表里不一的女人接触,你就算一个。” 宋思恬尴尬地收回手,刻薄的话语让她有些无措。 这么长时间了,她在苏季琰心中,竟还是一个恶毒女人的形象。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坚持这段婚姻的意义在哪里。 “收起你那副恶心的表情,在我这里,装可怜没用。” 苏季琰打断宋思恬,两步迈过她身边,率先在沙发坐下,又不急不缓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这才抬头看向她。 淡淡说道:“我回来,是有正事要你办。” 宋思恬眉头一跳。 这一幕她实在是在自己的噩梦里见过太多次,可即便再熟悉,她也做不到向那份文件迈动半步。 “你心里也该有数吧?”见宋思恬脸上血色散尽,苏季琰心中毫无波澜,甚至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意,“当初爷爷感激你的救命之恩逼我娶你,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受够了你虚伪的样子,况且——” “六年了,我不想再让卿卿受委屈。” 不想让卿卿受委屈? 宋思恬鼻头酸的要命,可她却突然抑制不住似的大笑了起来。 原来她六年不计回报的付出,居然还赶不上丈夫外面情人的一句委屈! 苏季琰抬手将那份轻飘飘的文件拿起来,“你是聪明人,说吧,要多少钱才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什么意思?”宋思恬茫然抬头。 在他心里,她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吗? 宋思恬早就累的不想爱了,但是她现在还不能离婚。 她需要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需要苏太太的身份。 可怎么才能让苏季琰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想到这里,她抹掉眼角的水渍,伸手抢过离婚协议。 “嘶拉——” 薄薄的纸张被一分为二,甩在地上。 “宋思恬!你疯了?!” “是!我疯了!我当然疯了!”宋思恬冷笑一声,“如果你的丈夫为了外面的小三要跟你离婚,你能冷静吗?你能当做无事发生吗?!” “我警告你,你别蹬鼻子上脸!”苏季琰眯了眯眼,黯了眸子,明显被“小三”两个字激怒到,“讽刺慕卿卿,你也配?” 许是在气头上没了理智,他大步上前薅住宋思恬的领口,扯着她拽向不远处的浴室。 后脑撞击到浴室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女生被摔得一震眩晕。 苏季琰是气得狠了,可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出手居然那么狠,看到宋思恬跌坐在地上捂着头的样子也有些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因为愧疚的缘故,神情也明显有些软化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宋思恬缓了一会儿,抢在苏季琰之前开口,语气有些挑衅,“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青梅竹马……没有我,你一定早就娶她了吧?” “你知道就好。”苏季琰蹙眉看着她。 “我知道!”宋思恬抬起头,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这张令她心动过无数次的脸,“可我偏不如你们的愿!只要我不离婚,你爱的女人就永远都是你婚姻中的第三者,永远不能站在阳光下!” “宋思恬!”苏季琰终于忍无可忍。 宋思恬果然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都是装出来的贤善!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不签字?好啊!那我们就耗着!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妥协。” 苏季琰的视线落在浴室顶端的淋浴头上。 冰凉凉的水流自头顶冲下来,将宋思恬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水流顺过发绺分成几小束,在她的眼前遮住视线,膝盖处的旧伤被冰冷冷地一次次撞砸,扛不住一跳一跳地抽疼起来。 这是当初跳湖救下苏季琰时,留下的旧伤。 阴天下雨都会疼得钻心,现在却直接被冷水冲了一身,膝盖像有十万根针扎着一样疼。 可能今天诸事不宜,她想。 “服个软,签了字,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男人漠然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房子车子,或者现金支票,我说过,夫妻一场,我不会太委屈你。” 宋思恬浑身猛地一颤。 她在湍急的水流里拼了命地睁开眼,抬头,看见苏季琰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静静等着她松口妥协。 那一瞬间,宋思恬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碎裂。 “我不。”她弯了弯唇,语气平静,“有本事你杀了我——” “苏氏集团总裁怒杀原配,只为迎小三上位的新闻,应该会很有看点吧?” “贱人!”苏季琰咬牙切齿。 于是水流被开的更大。 源源不断的水流带给她无尽的窒息感,膝盖的伤疼得钻心,她却不知突然被什么激起了求生欲。 身体求生的本能反应让宋思恬撑起身子,半跪在地上。 下一秒,直接扑向了苏季琰! “宋思恬!你要做什么?!” 苏季琰一惊,却已经来不及闪躲。 他被扑了个趔趄,只得下意识扶住眼前触手可及的热水器,稳住身体。 湿淋淋的手与热水器的电源几乎相接,手指上的水滴在没人意识到的地方滴进插销孔! 电流映着细小的那一簇火花,照亮了这小小淋浴间的一角。 剧烈的电流麻痹了意识和身体。 苏季琰来不及躲避危险,更已经做不到甩开和宋思恬的肢体接触。 意识的最后,他唯一看见的、记得的,只有宋思恬倒下前,下意识垫在他后脑的手臂。 最后的念头是—— 这女人,可真能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