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上完晚自习,和方然在校门口分别,温希走到车站等公交车。 一中高一和高二都是走读制,高三才可申请住校。 C市虽处于南方,与北方的冬季不同,它的冷是刺骨阴寒的。 温希吸了吸犯酸的鼻子,裹紧身上的外套,望着脚尖出神。 身边有轻盈脚步声传来,在不远处站定,她的脚尖渐渐被影子覆盖。 她抬头望去,入目轮廓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整个人像沐进光里,为他添上神秘色彩。 蔺之庭察觉到身旁视线,偏头看过去,对上一双似被雪水洗涤过一般晶亮的双眸,此时女生小巧的鼻尖通红,宛如一个小兔子。 女生睫毛似小扇子扑朔眨着,扇得他心里莫名的痒。 怎么越看这个女生越眼熟呢,好像跟他表过白,他不由想到‘跟踪狂’这三个字。 蔺之庭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三班的?” 温希疑惑皱眉,他不是班上参加三千米长跑的男生吗?还是数学课代表。 难道她认错了? 不过还是认真回答他,“不是,我是十一班的。” 蔺之庭头一次觉得不自在,干笑两声,“呵呵,没想到啊,咱们还是同班同学,呵呵。” 温希更加感到奇怪,索性转过身不接话。 气氛安静下来,莫名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还好车辆不时飞驰而过打破僵硬。 公交车到站,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此时晚上八点多,车上零星几人,温希找了个后排靠窗的座位坐下,观赏沿途风景。 - 刚关上大门转身,就看见温母欢喜的笑脸,温希抱住她撒娇,“妈,您早上才见了你闺女,下次别在门口吓我了啊。” 周华娟嗔怪横了一眼她,捏住女儿鼻子不撒手,在看电视的温宏含笑回答:“你妈她吃了饭就开始念叨你,听见脚步声就知道你回来了,眼巴巴的等你进门呢!” “看你的电视,别插嘴。” 温希莞尔,叫了声温父,去房里放下书包。 洗了个手,在桌前坐下吃饭。 温母在对面坐下,将菜往她身前挪近,爱怜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庞。 闺女似乎长高了些,但脸上还是肉嘟嘟的,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不过性子变得更独立了。 不禁暗叹,女儿自从上了高中,就不许她跟老温接送,二人心里也担忧的紧,可她知道,闺女性格看似软绵绵的,认准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两口子说再多也是徒劳。 蔺之庭解开指纹锁,弯腰拿出拖鞋,察觉到一丝异样,动作停顿,向一旁看去,一双女士高跟鞋映入眼帘,顿了顿,抬眼看向鞋柜,上面有一个棕色女士包。 卧室门被人打开,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推着行李箱,甫一看到玄关处的人,愣了愣才道:“之庭,回来了?” “嗯。”少年轻声回答。 女人步履不停,快速换上鞋,站起身将头发别至而后,匆忙道:“妈妈临时有个应酬,赶不上飞机了,你在家乖乖的,我先走了啊。” 说完,拿了包风风火火拉着箱子关了门,高跟鞋敲击地面声越来越远,直至满室恢复寂静。 蔺之庭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门开了又关,门锁归位的声响是这间房子最后的噪音。 自嘲嗤笑,他在期盼什么? 他也数不清从她口中听到过多少个临时应酬,只知道每次见她都觉得与上次不同,头发似乎长了些,衣物厚度也在变换更迭。 他猛地抬腿将身前椅子踹开,椅子碰撞到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第二天,温希刚走到校门口,就听见背后有人大声叫她:“希希!” 方然气喘吁吁跑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还好我今天起得早,遇见了你。” 俩人向校内走去,温希眼里含笑,看见方然眼里有些许疲惫,了然于心,“昨晚又熬夜看小说了吧?肯定是阿姨在家,要不然你才起不了那么早呢。” 方然被拆穿,也不恼,“我还是看了会儿从数学课代表那里借来的笔记的,”接着叹了口气,“为了我的零花钱,不得不学好数学啊。” 方然说着眉头突然紧皱,面色痛苦,急急忙忙卸下书包塞到温希手里,“希希,我肚子疼,你帮我把笔记还给蔺之庭一下。” 呲牙咧嘴说完捂着肚子跑远了。 温希手里一沉,望着方然百米冲刺的背影,一脸懵。 拉开方然书包拉链,里面有几本彩色的书和小说,相比之下,面上的棕色皮质笔记本显得格格不入。 应该就是这个了。 温希拿出笔记本翻开,扉页写着‘蔺之庭’三个字,他的字像用尖刀雕刻而成,苍劲有力,笔锋尖锐。 和他的人一样,有种疏离感。 走进班里,蔺之庭已经坐在位子上了,温希把笔记本递给他,“那个,蔺之庭,你的笔记本,方然让我还给你。” 一句话磕磕巴巴终于讲完。 不知怎地,看着脸上生人勿近的男生,温希有些尴尬。 蔺之庭眼帘微抬,一双白皙的手映入眼中,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一把抽过笔记本。 温希更尴尬了,从没见过哪个男生这样冷漠,找不到话题继续,遂指了指自己座位,“哦,谢谢你,我走了。” 章淮远一直在一旁听二人对话,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脸,玩味看着温希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向蔺之庭面无表情的脸,嘴角抽搐。 坐起身恨铁不成钢指责这个冰块,“我说兄弟,班花的面子你都不给?你好歹给人家一个热情的回应吧。” 无论哪个学校,除了学习,男生们的话题无非就是游戏,或讨论班上哪个女生最好看。 温希是男生们公认的班花,她肤白貌美,性格又温柔,就算在全校也排得上名号。 蔺之庭抬眼上下打量章淮远几秒,皮笑肉不笑,“你喜欢你上?” 啥?章淮远彻底刷新对这人的下限,这特么是人说的话? 真后悔刚刚没把他这副狗样录下来给全校女生看,让她们瞧瞧,空有副皮囊嘴巴跟毒药似的,值得她们写那么多封情书? 章淮远不禁仰天长叹:唉,世人真是太肤浅啊,太肤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