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三!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赶紧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拿了我家的彩礼你现在装死不开门!” 一阵嘈杂的叫骂声从门外传来。 崔小雨脑袋昏昏沉沉,恍惚间喉间涌起干呕的酸涩感。 她强撑着从床上撑起身子。 鼻尖充斥的煤炭味却让崔小雨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眼前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又破又窄的黄土房子贴了满墙的报纸,连玻璃窗都被糊得严严实实。 到处充斥着煤炭味和潮湿的霉味。 屋正中间放着擦的干净的破旧桌子和两条凳子,一条凳子还缺了一条腿,旁边的炉子上还驾着煤炭残渣。 这哪里是她的家! 原本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窗外的叫骂声还在继续,崔小雨却两眼发直看着屋里的一切。 昏迷之前,她明明记得自己正拽着要离婚的爸妈从民政局门口走来。 然后就是一辆失控的大卡车疾驰而来,接下来思绪就是一片空白,难不成......她是穿越了?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勤勤恳恳敬业的网文编辑。 崔小雨面对此情此景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签过的女频小说的烂俗开头。 “开玩笑的吧......”她张大着嘴巴,傻乎乎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每天和电脑相伴的手指薄茧全然消失不见,黑乎乎的十指上满是常年劳作的伤口。 稍微一攥紧,细微的疼痛感直逼大脑。 痛苦的呻吟声从旁边传来,崔小雨转头,才发现屋里还有一男一女。 “这是什么地方,小雨,崔世良?” “老婆......” 听到熟悉的声音,崔小雨一喜,“爸,妈,你们也穿越过来了?” 话刚说出口,她一把捂住了嘴巴。 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嫩了? 还有,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看起来才三十岁的人,是谁? 床榻上的俩人被她这一叫,齐刷刷的看过来,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的发出异口同声的质问。 “你是谁?” “你是谁?” 俩人年轻的外貌和家里常年悬挂着的结婚照缓缓重叠,崔小雨咽了咽口水,颤抖发问,“爸?” 男人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义正严辞,“小姑娘,你认错人了,我闺女已经二十多岁了。” 崔小雨对着空气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确认了这就是她那死板又正经的爸爸。 “爸,我是崔小雨,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十几岁的时候的模样。” 崔世良的瞳孔骤然一缩,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小女孩看起来不大,小脸瘦的只有巴掌大,头发黄的像是一捧草,又枯又黄。 但依稀还能辨认出,眉眼五官和自己闺女胖乎乎的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小雨?” 崔世良诧异出声,得到崔小雨肯定的答复后。 俩人齐刷刷的看向旁边的女人。 女人正在和自己乱糟糟发黄的头发做斗争,同时嫌弃的擦着身上的灰渍。 “崔世良,我告诉你就算我穿越了变成穷光蛋,也要跟你这个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中医离婚!” 重度洁癖,穿越了还惦记着离婚的事情...... 崔小雨默默点头,是她那个开美容院做设计的时髦妈没错了。 崔世良默默的从床上爬起来,出去拿了快毛巾闷声不吭的塞到了女人手里。 “怎么,现在知道讨好我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王庆玲白了他一眼。 没好气地接过男人手中的毛巾,仔细的对着窗户擦着脸上的灰,忙里偷闲还冷不定的嘲讽。 “自从我嫁给你,都快憋成了疯婆子了,让你来店里帮忙,非要守着你那十几平祖上传下来的中药铺。” “你守着这东西能发财吗,还是国家就指望着你弘扬古老文化呢?” 崔世良:...... “够了,妈!都到这个时候你们就别再吵了!” 崔小雨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感觉自己的小脑瓜子都要憋炸开了,呼吸都变得艰难,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一家赶上了潮流......一起穿越了......” 话音刚落,三人一齐感觉到大脑一阵晕眩,一股脑的信息突然灌入大脑。 片刻胀痛之后,三人互相看了看,表情都有些微妙。 崔小雨真没想到,这种只在签约作者笔下的狗血事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一家三口不仅穿越了,偏偏穿的还是打脸剧本最常见的贫困家庭。 要是贫困家庭也就罢了。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父母和自己的名字都和这个家庭丝毫不差,性格却完全相反。 爸爸崔世良是富贵村远近闻名的混球,三十五岁还成天无所事事,村里分配的田产转手就被他租了出去。 成天跟着一群二流子朋友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今天不是偷了李家的鸡,明天就是摸了王家的蛋,手上有点钱都送给了“炸金花”。 村里人谁见了他都是直皱眉头。 背后骂他不得好死是畜生,家里有着那么一个贤惠的老婆,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糟蹋人。 对,她妈王庆玲是当年下乡知青中最漂亮的一位。 家庭殷实,谁知道回城的送别宴上喝多了,莫名其妙就和二流子爸爸睡在了一块,转头就怀上了她。 姥姥姥爷是大户人家,丢不起这个脸,和妈妈断绝了关系。 从有文化的知青到二流子的老婆,酒后怀孕的身份转换,她妈妈只用了三个月。 生米煮成熟饭,王庆玲也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像个寡妇一样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谁知道崔世良身上没钱打牌,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孩子的身上。 在门外叫嚣的正是隔壁村的王瘸子,今天正是上门和爸爸定结婚日子的时候。 崔小雨嘴角一抽,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爸爸为何穿越到和他反差如此之大的人身上。 抬头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爸妈,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炉子上面。 出生十几年的事情都分外清晰,唯独关于烧炭自杀的事情是一片空白。 正当她琢磨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王庆玲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崔世良的后背上。 “畜生!你看你干的这是人事吗!” 崔世良满脸的茫然,无声的揉了揉胳膊的红痕,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辩解的话。 “老婆,那不是我干的,是原来的那个‘崔世良’。” “我管是不是你!之前你就是个闷葫芦。” “现在好了,是不一样了,还是个想着卖闺女收彩礼的二流子,还被村里人骂的狗血淋头!” 王庆玲越说越气,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上辈子和闷葫芦过一辈子,这辈子和二流子过一辈子,越想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