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以您的体质,这次流产后今后恐怕不能再怀孕了。 林幼怡半倚在医院的病床上,耳畔回荡着主治医师带着遗憾的话语。 窗外大雨滂沱,打在冰冷的玻璃上,林幼怡却半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的眼泪早在这五年的婚姻内流光了。 吱呀一声,病房门缓缓打开。 林幼怡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庞上覆着一层薄霜,凛冽的剑眉微微蹙着,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你怎么样? 林幼怡眸子微暗,唇角泛起一丝嘲弄:这已经是陆总来的第三天了,我怎么样陆总还没有看到吗? 陆危言眉头锁得更紧,将装着粥的保温瓶放在桌上:我会惩罚害你流产的人。 不必了。 林幼怡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定定地看向这个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干裂的薄唇微启,陆危言,我们离婚吧。 她并没有参杂一丝愤怒或恨意,陆危言却仍觉得那话语像利刃一般刺在了他的心脏上。 林幼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 林幼怡正要重复,柔顺的长发却突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扯住。 刺痛从头顶传来,却丝毫不及心中的钝痛。 陆危言怒极反笑,一把将虚弱的林幼怡扯近了一些:那你就把五年前江铃到底是怎么死的原原本本说出来,我就考虑下放你走。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幼怡的脖颈上,让她抑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五年前 林幼怡的意识渐渐恍惚起来,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五年前那场绚丽的烟火大会之上。 她寻了个借口同陆危言一起去露台看烟花,准备向他吐露心迹。 可他们看到的,却是江铃被捅得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尸体和浑身鲜血的弟弟陆危楼。 在漫天灿烂的烟火之下,陆危楼缓缓转过被光映衬得诡异万分的面庞,扯出一个扭曲的笑,便跃入了一旁的湖水之中。 自此,便没了音讯。 说啊! 狠狠一扯,将林幼怡的意识瞬间带了回来。 记忆中那张诡异狰狞的脸一瞬间与眼前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林幼怡发狂似地挣扎了起来,甚至不惜扯断了自己乌黑的秀发。 陆危言盯着自己手里的一簇发丝怔了怔,狠狠将它掷在垃圾桶内。 疯子! 一声巨响,病房内重归了沉寂。 林幼怡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好久才缓过来。 陆危楼是陆危言的孪生兄弟,这些年,她总是忍不住将那可怖的面容代入到陆危言身上。 可笑的是,她如此苦守秘密,陆危言却因为刺激太大,把这些事情尽数忘记了。 倒是她成了包庇凶手的恶人。 林幼怡咬了咬唇,攒紧了指尖。 第二日,陆危言还是照常去了医院。 今天是情人节,医院门口有不少小花童,见到高大帅气的陆危言都围了上来。 哥哥,买支花吧? 陆危言犹豫一瞬,还是挑了支向日葵。 可当他拉开房门时,那里面却空空如也。 护士战战兢兢地开口:林小姐?林小姐昨天就出院了呀 手中的向日葵被生生捏断,陆危言唇边勾起一抹冷意。 好,好得很! 两个月后。 阿婆,那我去开店门啦! 穿着围裙的林幼怡含笑走到窗口,拉开了遮挡的帘子。 阿婆的甜点铺子很有名气,但是阿婆精力有限,每天出货很少,还没开店就有不少人排上了队。 林幼怡来到这个滨海小镇,是好心的阿婆收留了她,她便顺势帮着阿婆做事。 一早晨忙得头都不抬,林幼怡一边打包着上一份点心,一边问道:后面的要什么? 一份桂花糕。 低沉清越的声音传来,林幼怡的笑容僵在了唇边。 她僵硬地抬起头,面前的顾客,果然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那张脸。 林幼怡抿紧唇,将点心快速打包好。 阿婆,我有些事出去一下,你看一下店吧! 交代了一声,林幼怡一把扯过男人的腕子,将他拉到了无人的街角。 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队保镖,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陆危言,你究竟要干什么! 陆危言面色平静无澜,淡淡答道:找你回家。 回家? 林幼怡冷笑一声,回家干什么,受你那些个小情人的气吗? 陆危言眉头蹙起,眼中多了几分冷燥:那不是我的小情人。 你还狡辩! 林幼怡激动地破了音,若不是你从未将我当过妻子,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又怎么敢跑到家里来,将我从楼梯上推下去,还有孩子 想到那个消逝的小生命,林幼怡的声音哽咽了几分。 陆危言垂下眸子,神色冷冽:她已经获得了应有的惩罚。 林幼怡微怔,唇边泄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的孩子都回不来了,惩罚什么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陆危言,你永远这样,自以为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冷下脸来,推开陆危言的身子,我要走了。 保镖们却突然组成了人墙,将她圈在了里面。 林幼怡惊愕地转头看向陆危言:你什么意思? 陆危言推开面前的保镖,缓步走上前,深邃的眉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寒:如果不回去,那个甜点铺,可能就要关门大吉了。 一股深深的恐惧自心底升腾而起,林幼怡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确实是陆危言这个家伙干的出来的事情。 陆危言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从惊慌变得平静,最终归于一片冷寂。 林幼怡虽然看上去瘦小的像只林间小鹿,但她的性子向来十分坚强。 他向来都知道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陆危言的脸上,陆危言侧过脸,面颊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旁边的保镖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移开目光。 林幼怡下颌维扬,眼中满是鄙夷和厌弃。 陆危言,你真让我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