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对他不过是斗米之恩。 而她们两之间却有血海深仇,谢辰烨恨不能亲自手刃了她。 谢辰烨冷笑一声,满是厌恶。 “她若死了,我也不会让她污了安家的祖坟,毕竟安穆侯没有如此蛇蝎心肠,愚昧无知的女儿。” “那你杀了这个贱人,放了寡人!寡人会给你好处!把所有…啊…” 没人看清谢辰烨如何出手。 那枚锋利的簪子,一瞬间穿透南宫泽得喉咙。 谢辰烨踩着黄底鎏金鞋,一步步碾碎地上的月光。 向她走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大的身影将瑟瑟发抖的安珺瑶彻底罩在其中,仿若猎户在准备厮杀绝望的猎物。 “还逃吗?” 安珺瑶听着谢辰烨冰冷的声音,心里的悔恨大过了恐慌。 她薄唇轻启不知说些什么好,余光却瞥见身后一点亮光和南宫泽阴险的脸。 “小心!” 剧烈的痛楚伴着悔恨瞬间席卷而来。 看着男人惊讶的侧脸,安珺瑶舒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若有来世,她一定做牛做马弥补过错。 亲手让那些害她安家的人血债血偿! 一片白光闪过,她渐渐失去知觉。 似乎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 “水…” 安珺瑶吃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床帘上吊着的八角香囊。 这不是两年前被她遗失的母亲的遗物吗? 她呆愣了许久。 仔细看着四周的陈设,和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 心头涌上一股荒唐,“今日是何日?” “腊月二十七,小姐已经昏迷两日了。” 面庞尚是青涩的秀珠连忙作答,却看见自己小姐如遭雷击。 腊月二十七!她记得这天。 京城少雪,唯一一次大雪便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 大雪日她被人推落湖中,被刚进府没多久的谢辰烨救下。 安珺瑶冷喝一声,“二哥呢!” “小姐说的是他吗?”秀珠得意洋洋的邀功,“奴婢已经派那二赖子扮成郎中去他房内了,保证……” 啪。 安珺瑶一掌推开面前的人,心急如焚的向外跑去,就是今日!谢辰烨会被那江湖郎中废掉右耳。 大雪纷纷。 她刚冲进院子里。 就看见谢辰烨的贴身小厮庆路,正把那冒牌郎中请进去。 安珺瑶指着老大夫,眉宇凌厉。 “来人啊,把他给我关起来。” “又是你!”庆路气的眼角通红。 “你真要害死我们公子吗!” “你现在让这大夫进去才是真正的害了你家公子!” 前世入宫几年,她再也不仅仅是那个养在深闺里的三小姐。 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下人们心底一慌,连忙听从安排上前拖走老大夫。 “你这毒妇!” 庆路见这三小姐如此恶毒怕他又对公子不利。 上前阻拦,却被安珺瑶带来的下人拦在外面。 摸着那红木的雕花门扣,安珺瑶心底闪过一丝紧张。 她深呼吸两口气用力推开门。 室内血腥味弥漫。 她悄悄迈入,看见床上躺着的人。 比起三年后攻城谋逆的铁血将军。 如今的谢辰烨还带着几分未破的锋芒。 剑眉凌宇,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下,落出一片青影。 干净利落的下颚线勾勒出苍白的面孔,薄唇微抿,带着异样的俊美。 安珺瑶一瞬间有些恍惚。 都说侯府大公子温文尔雅,气宇轩昂,人中之龙。 她如今才意识到,如今的二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辰烨中衣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右耳还在渗血,整个人冷汗淋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安珺瑶鼻尖一酸。 连忙找到一旁的金创药,想先为谢辰烨止血。 熟料她刚靠近,谢辰烨蓦地睁眼。 眸中冷光乍现,快准狠地扼住她的手腕。 安珺瑶痛呼一声,手里的金创药掉在被角。 “二哥,你快放手,我是要给你上药!” 谢辰烨扫一眼药,直直看向安珺瑶。他面容极白,俊美不失阳刚,剑眉锋利,一双眼看过来时像是攥住她的呼吸,如充满诱惑的罂粟。 冷声问:“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安珺瑶张嘴想要解释,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张口。 她上辈子属实作恶多端。 单论今日,谢辰烨下水救她。 她却用自己的簪子刺得他鲜血淋漓。 而后更是听信柳姨娘之言用江湖郎中害得谢辰烨右耳失聪。 往日里更是没少捉弄谢辰烨,也难怪谢辰烨下意识防备她。 可她既然重生了,就定然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发生。 安珺瑶抬眼笔直看向谢辰烨。 认真道:“如果不是二哥下水救我,我就要交代在湖里了,我感激二哥,想亲自给二哥上药。” 叫他二哥,倒是稀奇。 谢辰烨半句不信安珺瑶的话,冷声道:“不必。” 他甩开方才扼住的手腕,眸中凝着寒气,“你若真要谢我,直走不送。” 安珺瑶吃痛地捂住手腕。 谢辰烨丝毫没有对她怜香惜玉。 白皙的腕上布了明显的青痕。 她没有喊痛,皱起鼻尖,有些委屈。 她是真心悔过想要弥补谢辰烨的。 安珺瑶嗫嚅道:“二哥,你别赶我走。” 少女音线细软,竟带了低低的哭腔。 声音不自知地撩过谢辰烨心头。 谢辰烨看着安珺瑶,初长成的少女半垂着头。 一改往日的刁蛮任性,他有半刻恍惚。 一经想起过去安珺瑶的恶行,又暗暗嗤笑。 毫不犹豫地偏过头去,“走,别碍我眼。” 安珺瑶咬着下唇开导自己。 她过去那么过分,现在是她罪有应得。 她不能退缩,她一定会让谢辰烨知道她以后会真心对他的。 当务之急,是先给谢辰烨疗伤,不然即使没有那江湖郎中从中作梗,也会给他的右耳留下病根。 安珺瑶心下着急,竟一时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来。 她心口钝痛:“二哥不信我不叫我上药,难道是不想做将军了吗?” 谢辰烨心头微讶,他致力于战场,望有一天身穿铠甲为国而战,这件事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安珺瑶如何得知? 他冷冷望过去。 少年已有日后铁血将军的雏形,眼神冷若寒冰,安珺瑶心尖一抖,却仍毫不退缩地对上谢辰烨的目光。 她大声道:“二哥可知失聪在上了战场后有多致命?你若不叫我疗伤,今天坏了耳朵,日后便听不见呼啸而过的风中带着的毒箭,箭会划过你的右臂,叫你命悬一线。” “会有人趁你不防从右侧攻你坐骑,你会摔下悬崖,九死一生。” “等你右耳失聪的消息传遍敌军,所有人都会盯着你的弱点,你不知道会遭遇多少危险!” 安珺瑶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她并非危言耸听,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前世切切实实发生的事情。 而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谢辰烨的战神之名,是踏着无数鲜血从尸体堆里得来的。 谢辰烨觉得奇异,他竟从安珺瑶的话中听出几分真实来。 但他眉眼仍冷,“句句念我死无葬身之地,当真居心叵测。” 安珺瑶都快急哭了,她明明是担心他,谢辰烨怎么就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