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睿珏沉默不语,凝视着许深深离开的方向,他就知道,许深深没有那么听话。 抽回手,他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刚刚被溅起了酒,还有,这只手碰过许深深的那里。 苏睿珏洗了无数次手,怎么洗都觉得脏! “臭小子,你有完没完了,没看到你大哥我有事要忙吗?” 闻声,苏睿珏转身看去,一位染着黄毛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一条大花臂搂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 “你不讲卫生,还不允许别人讲卫生了?” 苏睿珏这话一语双关,一看眼前的女人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这样的女人都喜欢勾三搭四,破坏别人的家庭!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喝了酒的人,情绪特别容易被调动,苏睿珏一句话,惹火烧身,那男人马上挥拳过来,两人打了起来,从洗手间里打到洗手间外。 那男人是有一帮跟班儿的,听闻大哥跟人打起来了,纷纷过来帮忙。 而苏睿珏的那帮朋友,实实在在是酒肉朋友,一看架势不对,全都跑了。 “靠,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可够英雄的。”苏睿珏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打歪了。 “少他妈地废话,兄弟们,给我上!” 苏睿珏的身手不错,可双拳难敌四手,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被揍得惨不忍睹。 他大喘着气,凶狠地瞪着他们,即使心里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气势上,绝不能输了! “啊——” 许深深大叫着冲了过来。 她手里头拿着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刀尖对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和你们拼了!” “哟呵,小姑娘,这臭小子是你的谁啊,你没看到他朋友都跑了吗,你居然敢跑过来替他出头?” 许深深拿小刀的手都在颤抖,她也是听苏睿珏的那群朋友逃走的时候说的,说苏睿珏被一群人围着打,她想都没想就冲回来了。 现在,看这阵势,许深深有些后悔。 “他是我学生,你们不许打他,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学生,太不厚道了。” “哈哈哈哈,我们今天就不厚道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说着,男人挑逗地朝许深深的脸上摸了一把,“这年头,还有老师这么护着学生,我看你们俩不止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这么简单吧。” “大哥,我看他们俩肯定有一腿。” “哈哈哈哈,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来保护,娘们!” 嘲笑声此起彼伏,还没动手,就已经把苏睿珏的心态弄崩了。 “*你大爷!”苏睿珏愤怒地冲了上去,一脚踹上了对方的肚子。 大战一触即发,那些人一点儿也不客气,拳拳到肉,甚至有人拿起了啤酒瓶,朝准苏睿珏就要砸下来。 “走开,你们都走开,我报警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过来了!”许深深硬着头皮挡在了苏睿珏身前,手里有小刀,却完全派不上用场,反而让对方给夺走了。 “啊——” 许深深的手臂一阵刺痛,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有人趁苏睿珏不注意,想要袭击他的后脑勺,她来不及多想,一个健步,英勇地挡在苏睿珏面前…… 她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阵眩晕,许深深跌倒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许深深的样子,吓得那些个男人都停了手,以为自己闹出人命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丢下手里的家伙,四散而逃,“快跑,快跑!” 苏睿珏打得红了眼,看他们要逃,急忙要去追,“给老子站住!” 千钧一发之际,许深深本着最后一点意识,抬手揪住了苏睿珏的裤脚,“苏睿珏……” …… 闻到消毒药水的气味,许深深皱了皱鼻子,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苏叔叔紧张的模样,“深深,你醒啦。” 许深深虚弱地笑着,“苏叔叔,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苏睿珏双手插兜,不情不愿地晃动着身子,嘴里碎碎念:“都说了没事了,还非要拉着我来看。” “臭小子,你说什么?”苏季严回头睨了一眼儿子,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病床前,“快跟你许老师道谢,还有道歉。” 许深深尴尬地抿了抿唇,她不需要苏睿珏的道歉,也不需要苏睿珏的道谢,只希望苏睿珏以后能听话一点,顺利地考上目标大学。 “她算哪门子老师,就比我大三岁,一个大三学生罢了……还喜欢当别人的小三。” 苏睿珏小声地吐槽着,不屑地瞥了一眼许深深头上的纱布,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你说什么?”苏季严是个严父,对苏睿珏格外严格,可偏偏自己忙于工作,没办法教育好儿子,越是没教好,就越是严格,恶性循环,两父子的关系就变得很病态。 许深深是知道他们父子是互相爱着彼此的,只是父爱无言,男生又不懂表达情感,所以才会这么别扭的。 见情况不对,她急忙坐了起来,替苏睿珏解围,“苏叔叔,我能单独和苏睿珏聊聊吗?”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这是苏睿珏的回答。 “好啊,你们聊。”这是苏季严的命令。 等苏季严离开病房,苏睿珏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切——” 许深深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幼稚,你要是真的反抗你父亲,不愿意留下来,谁拦得住你? “你笑什么?”苏睿珏怒气冲冲地吼道,瞪着许深深。 她额头的纱布分外刺眼,这个伤,本来应该在他头上的。 “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许深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向苏睿珏邀功。 她不想让苏睿珏心里觉得亏欠她,这个家伙,别扭得很。 苏睿珏人不坏,只是从小缺失了爸爸妈妈的关爱,想要引起家长的注意罢了。 “你这个……果然,我就知道你是别有所图的,呵呵。” 苏睿珏指了指许深深的鼻子,欲言又止,最后冷笑,点了点头,“好啊,你想要什么,你说吧,钱?” 许深深摇头,那眼神仿佛在说苏睿珏庸俗,“我要你接下来的一个月去学校帮我占座,我们陈教授的课特别受欢迎,几乎是一座难求……” “什么?本少爷的脑袋在你眼中只值这么一个破座位?” 许深深早就见识过苏睿珏的霸道无理,她认真地点点头,憋着笑强调:“每个星期有两节陈教授的课,一个月就是八节课,就八次,你不会抢不到座位吧?” “怎么可能,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我。” 苏睿珏说到做到,周一,他起了一个大早,亲自跑去许深深的学校,给她占座位。 他刚坐下,许深深提着两个肉包子进来,看到苏睿珏的时候,愣了愣,她没想到,苏睿珏竟然真的来帮她占座位了。 “你几点钟来的?”许深深坐到苏睿珏旁边的位置,看他的头发还乱糟糟的,估计他是赶着过来的,顿时心里暖暖的,这几个月的家教,没有白教,这伤没有白受。 “刚来,既然你让我帮你占座,你来这么早做什么?是不是以为我占不到位置?” 苏睿珏桀骜地仰着下巴,闻着肉包味儿,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计,“咕噜咕噜——” “你没吃早饭呢?正好,我这儿有两个包子,我大方一点,直接分你一个。” 面对许深深的大方,苏睿珏傲娇地推开了她的手,“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这种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吧,我走了。” 周三,许深深又看到了苏睿珏。 他不仅来占座,还带了早饭。 精致高档的食盒,里面摆放着高级厨师制作的美味早餐。 “新来的厨师怎么回事,水平这么差,难吃死了,你帮我处理掉它。” 苏睿珏将食盒推到许深深面前,傲娇地起身离开了教室。 许深深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盒,不解地转身看苏睿珏,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下午放学后,许深深去苏睿珏家给他讲练习,顺便将清洗干净的食盒带过来还给苏睿珏。 苏睿珏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食盒,用手推了一下,感受到它是空的之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狐朋狗友打电话来约苏睿珏出来玩,他抬眸瞥了一眼许深深额头的伤,“你们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没看到那么多人打我一个?” 等苏睿珏挂了电话,许深深看着苏睿珏笑,“你终于看清你那些朋友的真面目了,别生气,下次我帮你教训他们。” “怎么教训?你还要泼他们酒吗?” “泼酒太轻了,下次啊,我抓几只臭虫,你丢到他们的被窝里,臭死他们。” 苏睿珏被许深深眉角飞扬的模样吸引,这个女人,怎么说起臭虫都这么……好看。 “咳咳,今天我们复习一下文言文特殊句式……” 苏季严来查看苏睿珏的学习情况,许深深反应很快,马上拿起书本检查苏睿珏的作业完成情况。 “昨天布置的作业你居然都写了,而且正确率还很高,真棒。” 说着,许深深摸了摸苏睿珏的脑袋。 苏季严满意地点了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苏睿珏本来心情不错,被苏睿珏这么一摸,顿时火大,推开她的手,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许深深,“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知不知道你弄乱我的发型了?” “哦,对不起,我,一时太高兴了。” 许深深举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 苏睿珏眼神飘忽,转头不看许深深,心里有些懊悔,怎么又冲她发火了? 许深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苏睿珏,拉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继续学吧,哎呀,你不要生气了吗,我今天少讲一点,早点结束好不好?” 苏睿珏浑身一僵,喉头莫名一紧。 握笔的手烫烫的,肩膀也麻麻的,许深深的声音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他其实想认真听讲,可就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