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守卫的警察拿起手里的对讲机请求支援。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就从大厅里出来整队警员,手持警棍和防暴盾驱散人群。 混乱间,姜思念的手腕被人握住,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被拖出这场躁动的中心点。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这种情况她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她只不过是会见了她的当事人,说了一句她想说的话,可现在这像是发生了暴乱一样的场面究竟怎么回事? 果然长辈嘴里说的“祸从口出”都是有迹可循的。 “你放开我!” 姜思念想挣脱那双锢在她腕间的手,话刚出口就不小心一个踉跄,她重心不稳朝地上摔去,伴随着“刺啦”一声响,身上那件白色雪纺衬衣从左胸口处被生生撕去一半。姜思念跌坐在地上,回头朝人群里那个双眼通红的罪魁祸首看了一眼,一时间忘了反应。 “……” 她的衣服竟然被撕成了两半! 天空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姜思念呆呆跌坐在湿透的地面上。作为一名人民律师,她最狼狈的时刻怕不是就在此时此刻了。 被群殴就算了,万般狼狈地被他救也算了,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撕掉一半衣服能否一并算了? 姜思念呆愣在地上,身旁男人倒反应极快,他弯腰、伸手,一气呵成地拽起她,掀开外套就把*的人裹进了怀里。 “这么笨,当什么律师?” 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姜思念一怔,躲在衣服下没出声。 她从回到晋宁的那天,就知道相见是不可避免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么狼狈的时候。 想推开他,可是想想此时的情况,她好歹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什么旧爱仇深,再见到的时候,谁先慌谁就输了。 姜思念一动不动地任他搂着走,没有开口回他一句话,反正脸也丢了,不说话就当她高冷吧。 她被带到他的车旁,碍于身上已经起不了遮羞作用的衣服,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车从停车场驶出来的时候,还有少许逗留在门口的人冲上来狠命拍打车窗。姜思念透过灰暗的玻璃看到一张张狰狞的脸,或愤怒或悲切。她没法否认他们切实的哀痛,但盲目的愤怒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车子渐渐驶入正道。静谧的空间里,从姜思念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半边湿漉漉的头发和下颚轮廓绷出的线条,只一眼,她就把目光转到窗外。 很多年前他停留在她记忆里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个角度,她跟在他右后一步,看着他初现刚毅的下颚轮廓,那晚的月光清明,渡满了他整个肩头,她小声叫他:“钟书。”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睛里像是有层浓雾,她很轻易就在里面迷了路。那时候她以为她什么都不会怕,因为他在她身边,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 “冷吗?”他没回头,直接扔给她一条毛巾,随后又顺手关掉了车载空调。 回过神来的姜思念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也湿嗒嗒贴着头皮。她没回答他,反而四处看一下,车里竟然连个抱枕都没有。她往他后座挪了挪避开后视镜,毛巾擦过头发后就搭在了胸口遮挡。 拿起手机给张舒怡发信息的时候,她终于开口问:“你怎么会在公安局?” 钟书双手打着方向盘,回她:“恰巧路过。” 就像是老熟人时隔多年又碰面了一样,寥寥两句后陷入寂静。 姜思念不想关心他是恰巧路过还是怎么路过。这么多年来要说她不恨他,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什么圣母心强大到能原谅一切的人,这次回来,她就是要亲手摧毁他当年欺骗她、抛弃她去守护的那些东西。 有些恶,是掩盖不掉的,而那些困苦,也是需要铭记的。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姜思念直接开口:“前面路口麻烦停车,可以的话把外套借我。” 她要下车,等张舒怡来接她。 钟书回头瞥她一眼,毫无表情道:“车可以停,外套不借。” 姜思念瞬间黑了脸:“我给你钱。” “全球限量,钱买不到。” 呵,好笑。 “停车。” “你确定?”他挑着眉反问她,却也没打算停车。 姜思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剩下的衣物,想都没想地回他:“确定。” 她双手卷起裙子最外面的那层薄纱用力一撕就撕下整块黑纱料,像是空间里根本不存在第二个人一般,她无视掉他,双手交叉脱下那件只剩下一半的雪纺衬衣,用黑纱快速在胸前裹了两圈。 这么开明的年代,她就当作只穿了内衬出门逛街,该遮的遮住就可以了。 钟书看她这样,只能慢慢把车子减速,换道后靠边停了下来。 车停稳后,随着车门解锁的咔嚓声,姜思念手快地开了车门,临要下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脚上什么都没有。稍微顿了两秒,她还是跨出去了,手里拎着包和那仅剩一半的衬衣,一步步踩着雨水走了。 她没有对他今天的帮助表示感谢,因为不想。 两人时隔七年后的第一次相遇就在她的狼狈中结束了,姜思念走上人行道,从与他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钟书没直接开车走,他解开手机锁屏,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聊天窗口。 ——我到五一路了,你们在哪儿? ——你去五一路中段,龙桥那里,她在那儿附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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