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你以为杳杳死了,我就会爱上你? 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体验臭名昭著、家破人亡的无能为力。 梦里的字字句句,都令木板床上的女孩心如刀割。 她脸色呈病态的苍白,两道细眉狠狠皱紧,形状姣好的唇干瘪裂开,一滴泪悄悄滑入枕头。 男人的厌恶、残忍、冷漠、不信任,像无数颗子弹朝她心窝射去。 疼痛瞬间占据她整个胸腔。 哐当! 监室门打开,狱警冰冷的音调唤醒了梦魇里的女人。 211130号,你的刑期提前结束了。 云惜缓缓睁开呆滞的眸子,眼底深处缓缓亮起了一束夺目的光。 她终于可以出去了? 谢谢!云惜激动的起身道谢,神情难掩发自内心的雀跃。 快点!狱警对她没什么好语气。 他算是亲眼目睹她,如何从一个光鲜亮丽的大小姐,变成如今这副饱经沧桑、没有人气的躯壳。 不过,也是她咎由自取。 害死了裴少未婚妻,能活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监狱外。 强烈的太阳光刺得云惜眼睛微眯,细碎刘海遮住了她右眼角下的疤痕。 她回头,掠了眼紧闭的铁门。 暗无天日的四年,她总算熬过来了。 答应父母要好好活着,她勉强算是做到了吧? 云惜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 这里,曾孕育了一个孩子,可惜,已经胎死腹中了。 是她没用,保护不了他。 不过,也好,生出来反正也是遭罪。 可随即,云惜又陷入了深思。 云家已经没了,她该往哪里去? 当务之急,是找到栖身之所。 但,谁会要有前科的人? 除了...... 那个地方。 毫无犹豫,云惜用身上仅有的五十块钱叫了辆出租车,往市中心最繁华的恒霆娱乐而去。 递完司机钱,云惜轻车熟路的走向人事办公室。 这里,她以前来过。 再访,早物是人非。 应聘什么? 人事没什么好气儿地开口。 卖酒。 云惜低头慢吞吞的答,不安遮掩在长而密的睫羽下。 她知道这工作不堪,可她是坐过牢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闻言,人事抬头看了她眼,不禁感到震惊。 眼前的人,明显是个比女人仍瘦弱几分的少年,头发剪得短,凸显得鼻梁秀挺,五官惹眼的不可挑剔。 要说瑕疵,便是眼角三四厘米长的疤痕。 不过倒也不影响容颜,还别有一番风味。 确实有那么几个喜欢男孩的,可大多数依旧是 思及此,女人叹了口气,口吻惋惜:我们只要女的。 云惜并未因她认错性别有情绪,兀自掏出身份证推到女人面前,缩着肩小声解释:我是女的,不是男的。 啊! 女人讶异,复又认真的拿起身份证看,然后笑开:不好意思,认错了! 你为什么选择来这? 女人探究的目光在云惜身上来回逡巡。 她穿着破旧,浑身上下却透着股不一样的气质,不像是平常人家养出来的。 以她的姿色,谋一份工作轻而易举。 为什么来这? 当然是因为走投无路。 云惜眼里死气沉沉,声线干涩:为了活着。 只要能活着,不人不样好像也没关系。 女人听过很多类似的回答,所以她不打算多问,直截了当道:恒霆的规矩,知道吗? 无论客人怎么对你,都不许得罪还手。 出了事,自负! 在恒霆,客人远比工作人员的命大。 可挣得也比别的娱乐场所多。 相当于,在拿命挣钱。 好。 云惜语气里平淡得翻不起浪花。 你填个表,今天先试用半天。 云惜接过表格,弯身一列一列的填着。 她的字铿锵有力,行笔迅捷。 在曾经的职业那行,云惜顿了会,随即利落的写上了刚出狱。 女人接过表格,在看到那三个字时,张嘴微惊。 不过混迹风花雪月十年,什么大风大浪她没经历过。 须臾,神色恢复如初。 在恒霆,只要有业绩,不会有人在意你的出身。 你今天先负责VIP8020包厢。 8020? 云惜说的很慢,能隐约听出她声音在发抖,面色也刷地发白。 好似8020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嗯。 一般人听到这个包厢号,不都兴高采烈? 怎么她从云惜眼里看到了抗拒。 我能不能换个? 云惜哆嗦着唇瓣,试图打商量。 为什么? 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想负责都没机会,掉馅饼的事落到她身上,她竟拒绝? 未免有点不识好歹。 我....... 云惜紧咬着唇,久久说不出所以然。 她没法告诉眼前人,这个包厢,那个男人是常客。 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只想远离他。 看着云惜嗫嚅的样子,女人耐心告罄:没别的包厢了,不干就走。 云惜垂在两侧的手,攥得布料起了褶皱,口腔内有血腥味蔓延。 她强忍心底的畏惧,不断自我暗示:下午他不会来这种地方,不要怕,云惜。 就一个下午,没事的。 恒霆这么大,他们碰到的几率微乎其微。 云惜她最终颔首:不好意思我去。 嗯,这个包厢是目前恒霆最挣钱的,你想衣食无忧,可得把握好机会了。我叫李花,你可以叫我花姐。 李花难得破例的好意提醒。 谢谢花姐。 似是想起什么,云惜明知故问:我们这里应该包吃包住吧? 包,跟我过来。 李花先带云惜换了身职业装,接着吩咐今天负责8020包厢的服务生带她过去。 服务生扭着腰,充满敌意的把她从头打量到脚,色厉内茬道:新来的? 对。 那可得好好学学规矩,有些东西可不是你能觊觎的。 服务生鄙夷的看着云惜,暗含警告,独怕待会她抢了她的主场。 我知道,我只负责卖酒。 云惜态度卑微,一看就是好捏的软柿子。 因此,服务生更加气焰嚣张。 到了8020包厢,服务生敲了两声,才推门而入。 她用最娇柔造作的声音呼喊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程少,久等了。 说着,她往他腿熟练的坐了上去。 全然不在意包厢里的人围观。 下一秒,愉悦的口哨响起:哟哟哟!我们程少来者不拒啊! 程北辰转头笑怼:干你屁事! 终于有人发现跟进来的云惜,戏谑的望着她:呀!来新人了啊! 另一个玩世不恭的问道:叫什么? 云惜。 两个字落地,包厢鸦雀无声。 哪怕过去四年,1460个日日夜夜,圈里的人对这个名字依旧熟悉的很。 并非她有多引人注目,而是她四年前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 至此,和另外一个名字成了违禁词。 可,她不应在监狱吗? 为何会在这? 云、惜? 突然、全身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一字一顿,猝了冰霜的叫起了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