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的额头两侧，已经贴上电极片，连接到了测谎仪上。

“审判长，测谎仪准备就绪，可以开始提问！”工作人员道。

“好，那么——被告周树，接下来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证人林素萤的证词是否属实？”法官盯着周树问。

“不属实。”周树语气如常。

五秒过去，测谎仪的波动幅度依然如故。

“被告，请看着我回答，证人林素萤的证词是否属实？”法官再次逼问。

周树直视法官，缓缓答道：“不属实。”

测谎仪还是没反应。

啪！——

检方代表律师快步上前，双手用力拍桌，居高临下地厉声喝问：“姓周的！你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祈求坦白从宽！你承不承认林素萤的证词属实？！”

“不属实。”周树盯着他，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过。

“快看测谎仪——”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

众人连忙看向测谎仪。

法庭中人人屏息，悄然无声。

然而，十几秒过去了，测谎仪依然没有动静。

“怎么会……测谎仪是不是坏了？”

“不可能的，刚才工作人员不是才测试吗？一撒谎指针就猛跳！”

“可是现在指针根本没跳，难道周树说的是实话？打死我也不信！”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时，刚才的宋雨兮——青华大学心理辅导老师，向法官请求发言后，再次站了出来。

“审判长，还有各位……由于经常接触林素萤，我也见过周树不少次，但坦白说——”

宋雨兮看向周树，脸上神色复杂。

“在我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从未见过周树这样的学生……不，不单是学生，我甚至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样的人。”

“正常情况下，哪怕再细微，一般人的脸上都会有情绪表现，即使没有在脸上表现，也会表现在肢体上。这是非常自然的生理反应。”

“但是周树完全没有，他就像一个毫无破绽的人。我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从他的面部表情或肢体动作里，发现他的情绪。即便有，也明显是他希望别人感受到某种情绪而刻意表现，并非他不经意间的流露。”

“我推测，周树对于自身情绪的控制，已经达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即便是处于一般人会恐慌的状态，他也能保持冷静。”

“所以，测谎仪对于周树而言，是没有用的。”

宋雨兮最后一句话说完，法庭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直播间里，却再次迎来刷屏高峰。

“卧槽，电影里那些高智商犯罪者，也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捉摸不透，根本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杀了你。这个周树面无表情地，我看久了好像都有点心慌了。”

“既然他这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天才，为什么还要干这种蠢事？”

“不，他干这件事一点也不蠢，甚至可以说细思已极。但他遇上的是当年同样有天才之称的秦宇文，听说在这次开庭之前，周树捏造的很多诬陷秦博士的所谓证据，都被秦博士找到漏洞推翻了。这也亏是秦博士，要是换成另一个人，恐怕真的会百口莫辩，多年的研究成果都付诸流水！”

“智商高又怎么样？难道真以为法庭拿他没办法吗？仗着有点小聪明就以为自己能够戏耍全世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直播间里众说纷纭。

法庭现场，所有人却还在沉默不语。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一时间，只有空调的吹风口在轻轻呼啸。

“呵呵呵——”

在这种极其安静的时候，一个突兀的笑声忽然响起。

众人诧异地循声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是周树。

他在笑！

从开庭到现在，周树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情，始终无比平静，宛若一个僵尸。

哪怕被检方代表律师严厉喝问时，也毫无情绪波澜。

但是这个僵尸现在居然笑了。

一种无比戏谑的笑。

啪……啪……啪！

周树诡诞地笑着，甚至缓缓拍手鼓起了掌：“宋老师，分析得不错啊。”

在众人眼里，简直是对这个法庭的极大嘲讽。

检方代表律师神色一凝，猛地转身：“审判长！我请求对被告使用‘记忆搜索仪’，展示被告关于《时间概论》的记忆，作为证据！”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记忆搜索仪，是三个月前横空出世的最新科学产品，能搜索人的记忆，并通过影音设备同步展示。

这件惊为天人的产品经过多方权威测试，已经证实了其真实性和准确性。

但此前，还没有过在法庭上对被告使用记忆搜索仪的先例，这毕竟侵犯当事人的人权，必须经过当事人同意才能使用。

检方代表律师也只是被刺激到了，一时意气用事。

实际上，谁都知道周树根本不可能会同意。

“被告周树，是否同意对你使用记忆搜索仪？”法官问道。

“同意。”

周树这句话，立刻引燃了整个法庭，陪审团、庭外记者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谁也没想到，周树居然会同意这几乎等于自毁的要求。

“他怎么会同意的？难道……他想以退为进，先借这个不符合常理的行为让律师提出做精神鉴定，最后来个无罪释放？”

“这么一说，确实很有可能！这个周树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连精神病这招都用出来了！”

“这种人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出来后也是祸害，我看真的不如判死刑！”

“既然如此，那就看他的记忆，必须看完所有相关记忆为止，让他的自作聪明成为自掘坟墓！到时候自己的罪证就在眼前，看他还怎么抵赖！”

“咚咚咚！”

“肃静——”

法官敲响法槌维持秩序，宣布道：“法警请对被告周树使用记忆搜索仪，关键词为‘时空概论’！”

随着法官话音落下，法警开始准备记忆搜索仪。

这场审判总算暂时有了个方向。秦宇文拿起身前的水杯，正想凑上去喝一口水，旁人连忙道：“秦博士，我帮您倒水吧，看您杯子好像空了。”

“好，好，谢谢。”

众人刀子般凌厉的仇视目光，并没有让周树的情绪看上去有什么波动，他只是任由法警连接仪器，缓缓闭上了双眼。

“仪器连接成功！”

法庭中央的大荧幕上，渐渐有了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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