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曹家与沈家门第相差甚远,沈鄄感动于他的真心,便嫁了。 嫁过来之后,沈鄄一心想要报答,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奉献给了这个男人。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为了替三皇子扳倒死对头秦桓,他竟不惜用自己的妻子做饵,给他们下药……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摧枯拉朽地问,“为什么?” 曹瑾手里端着汤药,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瓷的勺子,缓缓舀动。 “阿鄄,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秦桓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偏偏对你不设防,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桓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鄄,你难道不高兴?” 沈鄄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鄄,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鄄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鄄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鄄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鄄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鄄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鄄抱紧,“阿鄄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鄄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鄄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鄄?阿鄄!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 沈鄄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鄄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鄄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鄄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桓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桓,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鄄!” 沈鄄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鄄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桓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鄄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桓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鄄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桓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桓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鄄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桓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鄄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桓这话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