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嗯了一声,似乎可无不可,我继续说:「若我死了,不是被刺客杀死的,而是遭了嫡母的毒手,你需向人揭露她的恶状。」 「..........」 「若我活着,便向郎君讨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还没想好。」 「..........可。」 听他答应了,我伸手从他伤处卸下几段沾血的布料,接着一鼓作气从洞中爬出,一路钻进密林,往山下狂奔! 此去,几乎十死无生! 这之后我一路逃,一路将染血的丝绦扔在草丛里,树枝上,山洞里......... 身后不远处,几声呼哨渐渐逼近。 越往山下,山势愈陡,我越发控制不住平衡,甚至跌倒数次,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刬袜也早已磨破,湿淋淋地黏在脚底。 而身后刺客已然渐渐逼近,只闻耳边嗖嗖破空声,我脚下一滑,瞬间整个人向山底滚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面前是雪白墙壁,不远处轩窗大敞,一群漆黑大鹅正在院内的假山池中引吭咕咕。 我一惊之下坐起,只觉左脚疼得钻心,忍不住痛叫出声,声音未落,门口忽然走入一名甲士,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我惊喜之下差点咬到舌头:「王,王郎君遇刺了!!就在山顶!」 那甲士连忙走近,一手将我重新按回榻上:「女郎勿忧,王郎君已安全回归。」 从对方简短的叙述中,我才知昨晚起火点不止一处,刺客于寺庙山林处放火,此时本是秋季,山火频繁,若不是我从山腰摔落,定不会引起众人警觉。 而我昏死过去时,手心还紧紧抓着一条残破的染血丝绦,上绣卷草纹样,是王玙最常见的穿着。 待我醒来,王家甲士行动迅速,已然解救王玙,并活捉刺客一名,剩下一名见势不逮,当即饮血身亡。 我舒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于榻。 那甲士见我闭了眼,转身延入一名女医,将我受伤的左脚泡入药盆,说要浸湿刬袜。 因为布料与血痂已经长在了一处,撕下来十分艰难,疼得我不住惨号,当场崩溃大哭。 恍惚间,南夫人与南锦绣立在我床头,一个眉头舒展,一个泪眼朦胧。 「你,你昨晚为何与王郎在一处?」 这是南锦绣。 「住口!你若能被王玙看上,又怎需母亲去讨好桓家夫人?」 这是南夫人。 王家乃大邺顶级门阀,即便是身为南家嫡女的南锦绣,想做王玙的妾尚不可得,也难怪南夫人如此艳羡! 而南锦绣手里捏着帕子,被斥得清泪长流,看着我面白如纸,呻吟不止的惨况,眼中又不由得流露同情。 从小到大,她是姊妹几个里最怕疼的,眼看最能忍痛的我都惨号连连,估计对王玙也没那么向往了......... 大火发自鸿恩寺,足足燃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这背后几姓大族的互相倾轧,显然不是南家这种末流世家所能掺合的,于是火势一退,我阿耶便闻了风声,特地来山脚迎我们。 南家车马整装待发,将行于阔道之迹,却忽然被数十个甲士拦下。 我阿耶坐于前车,战战兢兢探出半个头:「敢问,诸位勇士何事前来?」 「我家郎君有话说。」 「你家郎君?」 正说着,后方行来一列整饬车队,俱都乌蓬金顶,四面垂纬,所驭之马俱为四足踏白之神骏,这连大邺上将军也未必收拢一匹的「乌云盖雪」,却仅为贵人拉车之用! 一根修白手指轻掀车帘,车中人仅露出一抹线条优美的下巴,清音琅琅:「琅琊王玙,特邀南大人叙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