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骄阳似火。 清水河如同一条玉带,在两岸青翠苍茫的芦苇荡中蜿蜒流淌。 入目满眼的绿意,带给人难得的清凉和舒爽。 陆小川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茂密的芦苇丛中,胳膊上脸上都被锋利的芦苇叶割开了细小的血口子。 他浑不在意,目光焦急地在寻找什么。 刷啦。 拨开前方碍事的苇秆,一个窈窕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陆小川憨傻的面孔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 “香雪姐!” 如墨的青丝甩动,徐香雪回过头来。 一张精致美丽的鹅蛋脸,白皙无暇的肌肤吹弹可破。 她的眸子清澈透亮,柳眉弯弯,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般眨动着。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仿佛天地间的灵秀,都加诸在这个女人身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香雪的眉头不自觉微蹙,流露出化不开的哀愁。 “小川,你来啦。”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陆小川的心都要化了。 “香雪姐,你回来了!” 他像只大马猴般,毛手毛脚地凑了过去,嘿嘿傻笑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瞧你那傻样儿。” 徐香雪娇媚地嗔怪一声,风情万种。 “嘿嘿,香雪姐,他们不让我跟你说话。” 陆小川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徐香雪面色一变,默默地低下头,神情悲戚。 “还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她平复好情绪,用白皙的玉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诶。” 陆小川麻利地坐下,时不时扭过头偷偷看她,看一次便笑一次。 “噗嗤。” 徐香雪掩嘴轻笑:“我有那么好看吗?” “香雪姐你最好看了,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陆小川骄傲地回答。 徐香雪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把陆小川看得心里发毛,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不自觉地在嘴角抹了又抹。 “你呀。” 一声叹息,徐香雪抓住他粗糙的大手。 “就算什么都忘了,可还是记得我,算你有良心。” “香雪姐,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陆小川呆呆地说。 徐香雪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修长圆润的大腿上。 “那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过家家,你只许我当新娘,你当新郎,谁不服气就要动手打人。” “我……不太记得了。” 陆小川苦恼的说道。 “后来,我去县里上高中,你要继承爷爷的医馆,在家研习医术,咱们俩短暂的分开了一段时间。” 徐香雪神情悠然,不自觉地沉浸在回忆中。 “每次我大休的时候,一出校门总是看到你等在那里,手上提着很多好吃的。 你还会拐弯抹角的问我,班里有没有男生喜欢我,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的比较密切。 啧啧,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转头看着对方,娇嗔薄怒,却流露出化不开的甜蜜。 “香雪姐……” 陆小川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唉…… 要不是你变成这样,我本来应该嫁给你的呀。” 悠长的叹息,透出无限的伤感和惆怅。 徐香雪回忆起当初种种,心里无比酸涩。 三年前,陆小川居然无缘无故变成了一个傻子! 徐父徐母在短暂的犹豫后,立刻作出决定,要将女儿另嫁他人。 他们的女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怎么能嫁给一个傻子呢? 老两口一哭二闹三上吊,亲戚们更是轮番上阵。 终于在万般无奈下,徐香雪答应嫁给镇上的包工头马奎勇。 结婚那天,十几辆小轿车风风光光来到徐家接亲。 陆小川痴痴傻傻,父母担心他闯祸,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来。 冥冥中似乎有某种感应,陆小川从后院的院墙跳了出来,疯疯癫癫的跟着婚车跑出了十几里地。 他一路跑,徐香雪一路哭。 等到了马奎勇家,徐香雪红盖头下的双眼已经肿得像是核桃一般。 往事种种,过眼云烟。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香雪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 “小川,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香雪姐,你要去哪儿啊?” 陆小川紧张而担忧地抓住她的手。 “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徐香雪展颜一笑,眼中泪光闪烁。 她张开双臂,“抱抱我。” “哦……” 陆小川犹犹豫豫。 因为时常徘徊在徐家附近,徐父挥舞着锄头打他,徐母用粪尿泼他。 父母也一次次哀求告诫,甚至哭着求他别再犯傻,忘掉那个狠心的女人。 “傻瓜。” 徐香雪轻轻念了一声,柔软的双臂从腋下穿过,环住了他宽阔的脊背。 袖子被拉扯上去,横七竖八青紫色的伤痕触目惊心! “小川……” 徐香雪磨蹭着他的面庞,语气如情人间的呢喃。 “我实在没办法啦,对不起。” “你要记得我,我是你最好看,最喜欢的香雪姐。” “如果有来生,无论如何我也要嫁给你。” 温柔的情话,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烧得陆小川大脑一片空白。 “嗯。” 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下意识揽住徐香雪柔软纤细的腰肢。 对方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惊人的热量,芬芳甜美的气息,令他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小川,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吗?” 徐香雪听到他咽吐沫的声音,语气甜腻地幽幽问道。 “我知道!” 陆小川干脆利落地回答。 徐香雪抿嘴一笑,“不,你不知道。” 她抬起头,眼眸中秋波流转。 “姐来教你什么是女人好不好?” “香雪姐,你要让我当女人?” 陆小川愣愣地看着她。 “傻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为你保留着最重要的东西……” 徐香雪的白皙修长的玉手好像有着令人惊奇的魔力,它们像蝴蝶般舞动着,落在第一颗纽扣上。 第二颗。 第三颗。 耀眼的雪白,晃花了人眼。 雄伟巍峨的峰峦,令人窒息。 陆小川双目圆睁,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一样。 人间美景至极,恐怕也不过如此! “小川……” 徐香雪眼神魅惑,吐气如兰地靠近。 “你的手指在动呢,它想做什么呀?” “我,我想……” 陆小川磕磕巴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能让他抬起粗糙的大手,勇敢地伸了过去。 “小川……” “香雪姐。” 炽热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 徐香雪痴缠地抱住心爱的情郎,送上缠绵火辣的热吻。 刷拉拉。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抡起拇指粗的钢筋打断眼前茂密的芦苇。 “妈的! 你这马蚤货果然忘不了这个傻子!” 马奎勇看到衣衫不整的二人,当即怒火冲天。 “啊~!” 徐香雪惊叫一声,迅速拢住自己敞开的衣衫。 “小川,快跑!” 她七手八脚地系好扣子,勇敢地站了起来,拦在表情狰狞的马奎勇面前。 陆小川动作飞快,连滚带爬往河岸边的芦苇荡里钻去。 “给我滚开,今天我非弄死他不可!” 马奎勇抬起右脚,重重地一脚踢向徐香雪脆弱的腹部。 谁知道,徐香雪竟然忍住翻江倒海的疼痛,死死抱住他的小腿。 “曹尼玛,老子先弄死你!” 马奎勇红了眼,抡起钢筋,朝着她的肩头砸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陆小川逃跑的脚步猛地顿住。 “香雪姐,香雪姐。” 他像着了魔一般,扭头往身后跑去。 “别打我香雪姐!” 陆小川拼命大吼,像是一头蛮牛般怒气冲冲朝着马奎勇撞了上去。 “嘿,自己送上门来了。” 马奎勇身高体壮,即使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也不是徐香雪一个女人可以阻拦的。 他一脚踢开对方,侧过身躲避过陆小川的冲撞,同时伸腿一绊。 啪叽。 陆小川如同一团烂泥,狼狈地摔在了岸边泥泞的湿地中。 “哈哈,你就喜欢这么个玩意儿呀?” 马奎勇得意地放声大笑。 “那也比你强。” 徐香雪咬着银牙,恨恨地说:“小川再不中用,也不会想把我送到别人的床上。” 嘎。 马奎勇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鸭子。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严厉地呵斥道:“老子八十万的工程款要不回来,不这么干还能怎样?你乖乖跟我回去,不然我今天弄死这个傻子!” “别打我香雪姐!” 陆小川一身烂泥,再次朝马奎勇扑了上来。 他红着双眼死死抱住对方,“香雪姐,你快跑!” “小川!” 徐香雪一颗心都快碎了。 “妈的,你找死!” 马奎勇恶狠狠地抡起钢筋,当头砸下。 咚! 陆小川眼前天旋地转,金星乱冒。 鲜红刺目的血液泊泊流淌,划过他的眼前。 “滚开!” 马奎勇猛推了一把,陆小川脚下踉踉跄跄,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小川!” 徐香雪哭喊着要去救他,但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拉住。 “跟我回去!” 马奎勇目光狠辣。 “呸!” 一口吐沫,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头。 徐香雪回过头,语气决绝:“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死也要跟小川死在一起!” 刺啦~ 袖口撕裂,露出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 扑通。 徐香雪义无反顾地跳进水中。 “好,好,好!都去死吧!你们俩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马奎勇抹去额头的吐沫,神色凶厉地提着钢筋在岸边踱步。 幽深冰冷的河水中。 陆小川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吾乃陆氏先祖,今日大限已至,将毕生所学留于此书。凡陆氏子孙,福缘深厚者可得传承。” 风水、卜卦、阴阳术、道法、医术、神通、机关术……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的传承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 原来是这样…… 陆小川霎时间睁开双眼,他没来得及多想,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挣扎着,慢慢落入河底。 香雪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