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云如雪。 邮轮漂洋过海,从H国驶往丽城。 晚翎坐在栏杆边的藤椅上,回想着晚承远的话。 “翎翎,医生说你已经痊愈,回国吧,叔叔给你谋了一门好亲事。” 十年前她八岁,父母意外双亡,叔叔巧立名目侵吞了她家所有公司及财产,将她当作奴隶养在家里。 十岁时他们给她扣上精神病的帽子,送进H国一家精神病院,美其名曰疗养,实则为了更好地控制她,等待时机挖她的心脏。 晚承远的二女儿自幼心脏不好,而她恰好可以完美配型,他们把她当作活体脏源。 今天突然接她回去,想来是准备合法弄死她,取她的心脏了。 叔叔所谓的好亲事,就是要把她嫁给湛家那个被大火烧伤毁容、双腿残废、传闻性情极度变态暴戾的人。 在这样一个人身边生活,死亡机率很大。 想到此,晚翎讥诮地眯了眯眼睛。 船头突然掀起巨浪,她闻声望过去,不禁瞳仁一紧。 几米高的浪墙好似庞龙腾舞,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但给人压迫感的不是这巨浪,而是长身立在巨浪前的男人。 那男人二十五岁上下。 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身材魁拔,天然小麦肤色,五官如雕似刻般尽显锋利。 当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恰巧也看过来。 他眉深目朗,眼神里透出一种上位者的矜贵骄霸,周身气场尤其强势而冷酷。 晚翎向来感知犀利,她从这个人身上嗅到了杀伐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她,要避而远之。 于是她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响起了枪声。 “趴下!” 男人动作极其敏捷,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她按倒压在了身下。 他很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晚翎本能便向外推他。 “是海盗,别乱动!” 他气息冰冷,话语强横不容分辩,眼神里自然流淌出威慑力。 晚翎未再反抗,偏头看去,果然看到几只快艇在迅速靠近,艇上的人全部端着漆黑的冲锋枪,操着流利的英语大呼小叫。 “跟我走!” 男人不由纷说将她提起来撤入舱内。 乘客们正慌张地向底舱逃去,他带着她躲进了一处狭窄隐蔽的角落。 外面枪声越来越密集,海盗似乎已经冲上了甲板。 他突然双手掐住她纤细的腰,很用力,几乎掐痛了她,“乖乖躲在这里别出去,嗯?” 这时,两名海盗冲进舱里,他放开她,只身冲了出去。 只见他飞起一脚踢中一名海盗的肚子,又顺势夺下了另一名海盗的枪,干脆利落地掉转枪口,扣动扳机。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两名海盗变成了死尸! 如此这般,他一人连续杀掉了十几名海盗。 晚翎躲在暗处看着他,不禁心脏揪紧,这个男人果然危险至极。 刚才他对她的态度极其诡异,难辩好坏,她可不想与他产生半点纠缠,不论好与坏。 舱内涌入更多海盗,她躲避不及,与其中几名海盗短兵相接了。 她也丝毫不畏惧,迅速夺枪杀人,几个回合下来,海盗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她的脚下。 这是晚家人想不到的,这八年来她没有老老实实困在精神病院里,而是有幸遇到一个人,那个人给了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男人解决掉最后一名海盗,走过来,目光深邃难测,“你从事什么工作?” 起初他还以为她是个清纯的留学生。 此人如此危险,晚翎可不想与他泄露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于是她歪着头娇笑,就像小女孩崇拜英雄。 她在他面前仰起粉颈,甜甜软软地说,“低下一点头来,我悄悄告诉你。” 这个男人气场太冷,让她有种被冰封的感觉,她用美人计,其实也不敢奢望他会消受。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缓缓低下了头。 她踮起脚尖,香唇靠近他的耳朵,玉臂却勾住他的脖子,将一枚针刺了进去。 很快,男人倒地昏迷。 晚翎随即瑟缩了一下,犹自不敢相信,她暗算成功了。 船长带着几名船员匆匆赶来,震惊地看着一地尸体,“小姐,这些海盗都是您杀死的?” 晚翎一副惊弓之鸟状,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从小到大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都是他杀的。” 船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而大惊失色,“哎呀,这不是湛先生么,快,快抬去医治!” 看着船员将那位湛姓先生抬走,晚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他大约要两日后才会醒,因为她给他注射了大剂量的迷醉剂。 为免节外生枝,她提前一站下了邮轮,而后转乘飞机去往丽城。 至于那个湛姓男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 三年后。 天刚蒙蒙亮,管家带着律师来到泽熙墅,将一纸《离婚协议》放在桌子上,并附上一张千万支票,“晚小姐,请签字。” 看着薄薄的一张纸,晚翎很是好笑。 此去三年,新郎不曾踏入泽熙墅西苑一步,两人一面都未曾见,今天他终于要休了她了。 犹记得那场婚礼很寒酸,没有婚纱,没有婚宴,没有祝福,有的只是嘲笑。 新婚之夜,她独自坐在床上,新郎不见人,只有管家站在她面前宣读旨意—— “晚小姐,湛先生要我转告您,这场婚姻注定有名无实,明日出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您心里要有数。” 恰巧后院传来几声鳄鱼的嚎叫,管家邪佞地笑了笑。 “在泽熙墅有个秘密,不听话的女人多半被丢到后院池塘喂鳄鱼了,晚小姐好自为之。” 浓浓的威胁意味,笼罩着十八岁的女孩,从管家的脸色就可以窥见到,泽熙墅的主人是有多么嫌恶她! 好在结果是她想要的,她自然也不愿意去面对一个貌丑残废,这里不过是她的一个临时落脚点而已。 而今,就算他不休她,她也准备离开了。 所以丝毫没有犹豫,提笔签字,将一千万分手费好好地收入包里。 她可不讲究虚无的清高,白拿的钱是不会手软的。 管家略有些讶异,大概没意料到会这么顺利,“晚小姐,您有什么话想对湛生先说吗?” 晚翎想了想,“祝他,二婚幸福。” 简单收拾了东西,晚翎便离开了泽熙墅。 还是十分感谢这三年的寡居生活,让她有时间和空间,为复仇做好了准备。 目送晚翎离开,管家去泽熙墅东苑复命。 “湛先生,事情很顺利,晚小姐已经签字离开。” “她有说什么?” “晚小姐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