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爵对宅子里的内斗没兴趣,但盛卿尘今日的动作倒令他刮目相看。 从前只会娇蛮任性的人,如今也知道用些小计谋。 知道这事闹到人前,往后若是盛大夫人身体出了岔子,二夫人难免就要被今日围观的百姓戳脊梁骨。 她身躯羸弱,叉腰时气势乍现,竟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盛卿尘双目微红,她是真被气着了,前世母亲早逝,没有享受多少母爱。 如今见着同样的长相,被人暗害受苦,她当然心痛。 如今上官爵开口,就是要插手这事了。 若是在这事上,上官爵还偏袒盛卿然,大事化了,她定然恨死这臭男人!盛卿然以为上官爵开口帮自己,哭的更加惨淡,“求王爷做主啊!” “好说。” 上官爵突觉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令他心烦,反观盛卿尘,眼睛红的似兔子,委屈至极,却犟着不低头。 这相府没有她的人,身为盛怀瑾的弃子,下人都不正眼瞧她。 若今日他不在,盛怀瑾定然大事化了,最多口头惩戒一番。 不然,这二夫人哪里能爬到大夫人头上去。 上官爵道:“医者仁心,一味药引,何至于故意弄错。” 盛卿然一喜,这意思是要替她舅舅开脱了。 “上官爵!”盛卿尘气的想打他,但她没有人家高,很轻易就被抓着翻腾的两只爪子。 上官爵轻松地将她锁在胸前,又闻到那股淡香。 方才在席间被左右逢源的气闷消了大半,他心情变好,低声道:“急什么呢?” 又望向那医正:“你自己说,是否故意为之?” 覃医正以为事情大有转圜,自然迭声否认:“自然不是,奴才不敢,请王爷做主啊!” 围观人群看盛卿尘的眼神都转为嘲讽。 这失宠的王妃不自量力,果然二小姐才是王爷的心头好,偏袒如此明显。 看来宣王妃很快就要换人做了。 哪知道宣王话锋一转,又道:“不是故意为之,便是医术不精了。” “医术不精怎堪大用,本王看相府这医正,还是及早换了好。” 盛卿尘猛然看向他。 她将事情闹大,就是为了给盛夫人换个大夫。 知道自己此时没有倚仗,若是想将姓覃的直接从相府拔掉是不可能的。 她最好的设想便是单独给盛夫人安排个信任的大夫。 可此时上官爵的意思,是彻底将覃医正换掉!他居然会帮自己!盛怀瑾刚想开口,却被上官爵扫视一眼:“怎么,丞相是觉得本王说的不对?” 盛怀瑾哪里敢说不对。 覃医正已经软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不是故意为之,那就是医术不精,今日当着云京城百姓的面,他这医术不精的名声坐实了。 往后谁敢用他?! 覃秀莲要哭晕过去,偷偷冲盛卿然使眼色。 盛卿然扒着上官爵的袍脚,痛哭流涕:“王爷,不可啊王爷。” “本王乏了。”上官爵将她拉起身,小声道:“差不多可以了,医术不精比故意戕害的罪名轻多了,你娘再闹下去,逼的盛卿尘对簿公堂,岂不是更难收场?” 原来上官爵是为了帮自己?如此解释的话,倒确实是。 故意戕害难免带上他们母子三人,而若是医术不精,便只是舅舅一人的责任。 想通这个关节,盛卿然果断决定舍小保大。 想着晚上还有更紧要的事,她忙安抚覃秀莲,这事儿暂且就算了。 盛卿尘安排了大夫重新为盛夫人把脉。 上官爵被请去厢房休息。 围观的百姓纷纷散了,只是讨论声不绝。 “我看着宣王妃可真是泼妇做派啊,回个门,搅得相府一片鸡飞狗跳。” “别的不说,这王妃孝心可佳,若不出头,难道真让盛夫人被害死不成?” “她是真会医术了?这药方药性,她居然都能看懂!” “唉,我看这王妃是离下堂不远了,你看她方才的架势,连宣王都想打!” “就是可怜这盛二小姐,处处比她低一头,这原本,宣王相中的不是二小姐吗,到底是被她给抢去了。” “.……” 民间习俗,回门当日是要在娘家过夜的。 盛旻谋得了个军中职务,这点并不能满足盛怀瑾的胃口。 这些年就连皇帝都为了上官爵手中的兵权,想尽办法。 眼看西北大军日益扩充,这兵权在宣王手上,压得皇帝每日睡不好觉。 这几年皇帝没少培养人制衡和削弱上官爵,可只要军权在手,上官爵当真会怕?盛怀瑾两边都不想得罪,他想利益最大化,皇帝如今信任他,只需要他左右逢源,哄着上官爵将盛旻提拔上来。 那来日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有他的一袭之地。 既然上官爵喜欢盛卿然,那再送一个女儿又何妨? 他今日处处让盛卿然出风头,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上官爵在厢房醒酒,他便想了个法子,顺势而为—— 而此时的上官爵,若不是时机未成熟,盛怀瑾还不能动,他只怕会掀了这相府的房顶!原因无他,他方才踩进房中时,在铜盆中净手,顺道擦了脸。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现下浑身燥热,全身的血流都往小腹冲。 他被下药了!这个盛怀瑾,为达目的手段拙劣! 若他没有猜错,盛卿然很快就会被派过来。 如今放眼云京城,似乎人人都以为他心仪盛卿然,认为他不久就将休妻重娶。 ——若是没有上午盛卿尘在马车上的话,为了布局,他或许可能娶,往后朝局变化,他也好保她一命。 盛卿然对他而言,曾是一位伸出援手的救命恩人。 可如今他却被告知,恩人可能另有其人。 ‘砰——’ 他狠狠将桌上的熏香炉挥掷在地。 “主子,主子怎么了?”卫行云在门外忧心道。 上官爵气的双眼猩红,他咬牙道:“把王妃、王妃找过来!” 他也不知找盛卿尘有何用,可情急之下第一反应,便觉得应当找她。 卫行云很快去了,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是盛卿然! 她道:“王爷,卿然过来给你添置些物品,可否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