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些刘五郎都看在眼里。 怪只怪世道艰难,世道不公! 作为农户的妻子,苏翎无疑是优秀的,不管放在哪家,她都是个合格的儿媳吧。 “出去吧,爹累了。” 刘五郎趴着,眉头皱在一起,只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幽凉,渐渐的腐蚀着他伤口的疼意。 而胸口,心脉却被护着,丝丝暖意,他方才那么怒意森森,竟没觉得胸口有多难受。 良久,他闭着眼睛努力的压下所有愤怒:“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是爹太着急了,快起来吧。” 刘誉起了身,收拾了屋里的狼藉,端着盆走出屋子。 灶房里,还有烟火味。 刘誉进去,看着苏翎还在传火,似乎在做吃的。 他洗洗刷刷,洗干净了那些污秽的物件,洗净了手,苏翎已经去热菜了。 他站在灶火旁,看着她忙碌。 “给雁儿送些去吧。” 晚饭时,刘誉就端了一人份量去了东屋,刘雪雁、刘誉兄妹也没用饭。 刘誉应声接过,等回来,苏翎已经盛好饭,坐在餐桌旁等他。 “你也没吃吗?” 刘誉看着苏翎两碗稀饭问道。 苏翎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习惯了和你们一起吃了。” 她做好饭菜的时候,正是刘家兄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尽然没有嘴馋,一直饿到现在。 两人对坐而食,偶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饭后,苏翎刚起身,刘誉已经抢了她手中的碗:“我来吧。” 苏翎微微含笑,男人拿起筷子在桌上笃了一下。 收着碗筷便走,硬汉俊男和家庭煮夫、好一副格格不入,却又让人温馨的画面。 她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你真的相信我吗?”她冷不丁的问出口。 刘誉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减,苏翎说的对,总比等死来得强。 他一直都觉得苏翎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窘迫,又深怕什么动作不够自然和雅观。 一个少女,她的目光那么灼热。 令他有些不自在,却也欣然接受。 洗好碗,他从锅里打了热水过来。 “我们还得去找药。” “天都黑了,能找到吗?” 苏翎点头:“蟾蜍,我需要这味药。” “蟾蜍?治我爹的?” 苏翎点头:“这是一个偏方,我相信师父的医术。” 刘誉拧了帕子给苏翎:“等会儿我去找。” 苏翎也不客气,洗把脸。 “柴火别断,锅里烧上水,等你找回来,我需要烘干,如果还能去找点雄黄回来会更好。” 莫大夫留下的药,还差蟾酥和雄黄。 刘誉嗯了一声,已经拿了脚盆过来,直接蹲身,去脱她的鞋。 “我自己来吧。” 苏翎红了脸,收了那只可以洗脚的脚。 刘誉却伸手拿住她的脚,微微发颤似的:“你的脚受了伤,我帮你吧。 翎儿,我其实并没有急切的想娶妻,是我爹突然上了心,所以以后你安心住下来吧。” “啊?” 刘誉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没什么。” 苏翎脸色更红,他刚刚说叫她安心住下来? 安心住下来,这句话的含义可多了。 啥意思她可不知道,摇摇头,也不去细想。 他将她的脚放在脚盆里,小脚丫子白晃晃的,像是初露出头的莲花。 淋水,清洗。 两人再无人说话,直到洗好脚,刘誉直接将人抱起来,抱回了西屋。 “你,不怕刘老爹知道气死吗?” “想必爹心里也该知道了,我这样的人家,娶个贵妻根本不可能,配你这样的人家,门当户对的吧。” 苏翎蹙眉:“什么呀?” “不是你说的不要偷偷摸摸的了吗?左右别人都觉得你是我的妻子。 就算我们清清白白,别人也不会相信了,还不如让你住的舒服一些。” 苏翎挠头,“等我挣了钱......” “早些休息。” 刘誉打断了她的话,放她在床上,转身出去。 外面已经没了动静,苏翎连忙起身,去了灶房。 点上烛光,再把火传旺了一些,就将昨儿藏起来的鸡胸肉拿出来。 鸡胸肉就着去腥的葱段下过煮沸,煮熟后捞起来冷却。 她退了火,锅中的水舀干,将切好的姜丝,葱丝放入,盖上锅盖烘烤。 一刻钟后,鸡胸肉凉了,就撕成丝,拿了石臼捣溶。 整整一个小时以后,苏翎拿出烘干的姜丝葱丝,再传了一下火,有了火石子,再将鸡肉松放进去烘干。 一遍又一遍的,天际渐渐有了亮光。 烘干了放入石臼捣碎,再烘再捣碎,自制鸡精完成,只有一个鸡蛋般的量。 苏翎从碗柜后壁拿了个陶罐出来,里面的鸡精也不多,但是对她而言足够了。 院子里有了声响,苏翎藏好陶罐,拄着棍子迎出去,正碰到刘誉风尘仆仆而归。 “我就抓了这些,这雄黄是在村长家借的,你看够吗?” 呱呱呱...... 蟾蜍的声音有些渗人。大概有个头二十只。 这个季节,大晚上的能抓到这么多,鬼知道刘誉用了多大的运气和力气。 苏翎蹙着娥眉点头,伸出去的手却缩了回来。 “你来吧,看看它们的耳后,皮肤上分泌的白色浆液,有多少要多少。” 刘誉刚要上手,苏翎连忙提醒:“要小心,伤口不要碰到那些汁液。” 天幕拉开,刘誉收集了一个碗底的浆液。 苏翎放灶头外,小火慢慢烘着,直到浆液变干。 一个锅里熬上了药,一个锅里煮上了稀饭。 等到吃上饭,已经红日东升,天青云慕。 三日后。 刘五郎试探着下了床。 虽有些牵扯疼,却没再发脓了。 “爹,你怎么起来了?” 刘誉连忙上前扶着刘五郎。 刘五郎叹了一声,站在门口,像是看着院子的栅栏,又像是更远的田野。 “想不到苏丫头这偏方这样好用。” 他明显感觉身上已经没有那么重皮肤坏死的恶臭了。 听见刘五郎这般说,刘誉都忍不住欣喜。 他扶着刘誉去茅房,路途中扭头看向站在灶房门口的苏翎,眼力泛着闪亮亮的光。 少女一袭青衣,拄着棍子站在灶房门前,微风吹起她的发丝。 发丝轻轻拂过渐渐莹白的脸庞,与他对视时,讪然一笑,如春风拂来,如百花盛开,直抵他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