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十五年,安王府。 我是被疼醒的。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裴右安拽着我的头发,狠狠问我:“甄嘉芙,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我的皮肉被头发拉扯地不成样子,疼痛又加重几分。 他恶狠的表情让我那样陌生。 “什……什么?” 我哑着嗓子用力开口。 他盯进我眼里的目光更尖利了,我这才发现他眼中有血腥。 他忽地把我放开,我被狠狠摔在地上,扯裂了遍布全身的伤口,我疼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在裴府的家牢,这里面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家奴,裴右安把我关进这里干什么? 我挣扎着起身,紧紧抱住自己,倏地牢房门被打开,我看见了那个我一直心心念念的裴哥哥。 只是他眉头紧锁,看向我的目光那样憎恶,就好像在看一个仇人。 “裴右安,我身上好疼。” 我眼中噙着泪,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在我身边蹲下身安慰我,说一句:“安安不怕,裴哥哥会保护安安的。” 可是他没有,他打了我,用尽全力。 “贱人,安然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竟然要下毒害她!” 脸上火辣辣地疼,心上也是钻心的疼,从什么时候起,裴哥哥对我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他把对我的所有关怀都转移给了安然,那个丞相府的养女。 “她……她又怎么了?” 我心中带着委屈问,毕竟她陷害我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可每次裴哥哥都向着她,任我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 “又怎么了?”他听到我的话似乎更愤怒了,狠狠踢了我一脚。 以往他虽打过我,可从没有过今天这样频繁且狠绝。这让我不禁好奇安然又做了什么事。 “她死了。” 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插入我的心脏。 我震惊地望向他,这才读懂他眼里的恨恶。 安然死了,他爱的人,死了。 而我,成了那个杀害她的凶手!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我拼尽力气朝他大喊,可声音在疼痛的撕扯下那样苍白无力。 “甄嘉芙,我要你给她陪葬!” 最后一滴泪在眼眶滑落,眼里倒映的是裴右安决绝的背影。 他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牢房里阴暗潮湿,我被架着上了审判台。 我曾听爹爹提起过,裴府的家牢堪比炼狱,从那里面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所谓的审判台不过是审判你更适合哪种死法。 “犯人可认罪?” 来到这里的人都被统称为‘犯人’。 审判官是裴右安的心腹,也是爹爹的多年好友,他看向我的目光很是不忍,连审问的言语都是颤抖的。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我只能在意识还清醒时用力摇头。 我咬紧舌头,不敢有一丝懈怠。 “还跟她废话什么?” 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裴右安冷声开口,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很小的时候,我听到过这句话——“还跟他们废话什么?”下一秒,裴右安就护在我身前替我挨了一鞭子。 裴右安,我的裴哥哥,他要对我用刑? 他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我抬头,正迎上他的目光,冷冷的,狠狠的。 审判官有些犹豫地小心对裴右安说:“王爷,此女子可是丞相大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姐,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 “不妥?她就是仗着老丞相的关爱才会这样肆无忌惮,连自己的胞姐都残忍杀害,这样的女人留着何用?” 留着何用?我看着眼前这个冷漠如常的男人,一口鲜血堵在了嗓子眼。 他的话没有人敢违抗,云国安王从来都是一个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人,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的杀伐果断有一日竟会用到我身上。 “来人,上刑!” 我终是被用了刑具,任我如何拼命挣扎都于事无补。 裴右安,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十指连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在心里怨恨了裴右安千万遍。 审判官再次开口:“人证俱在,犯人还不认罪吗?” 说话间,两个身上沾满血迹的男人此时也被人拖了进来,显然裴右安也对他们进行了严刑拷打。 “裴右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过安然!”她是我的亲姐姐,我再怎么嫉妒你对她好,我也绝不会害死她! 裴右安冲上前来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怒喝道:“闭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感觉嘴角有一股热流涌动,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裴右安,你到底有多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