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浓烟,废墟一片。 程暖夕整整五年都没有梦到过这个场景了。 人人都说房子越老越有灵性,以前程暖夕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 后来实在挣不过命运,也就信了。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程暖夕抬起右手,挡了挡视线。 掌心那圈被烟蒂烫出来的伤疤,圆圆的,但不怎么疼。 当年她拼死将慕锦年从车祸废墟里拽出来的时候,右手的神经就已经被玻璃割断了。 “咣咣咣!” 一阵粗鲁的敲门声,伴随着大呼小叫。 “称暖夕!程暖夕你在家没!开门!快开门!” 程暖夕推开院子的大门,冷冰冰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一众男男女女。 这些人,分别是她的两个叔叔一个婶婶三个姑姑。 “你说你这孩子,出都出来了,也不去给长辈们报个平安?” 说话的是其中一位姑姑,但程暖夕早就不记得她是大姑二姑还是三姑了。 父亲在她和弟弟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家。 而这座破旧的老院子,是父亲去世后,留给程暖夕姐弟二人的唯一财产。 因为程暖夕入狱,这房子空了整整五年。社区工作的志愿者偶尔会过来关照一下,扫扫灰开开窗什么的。 如今,程暖夕已经出狱两周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帮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亲戚。 “你们找我有事?” 程暖夕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漠的口吻就像在面对一群陌生人。 “暖夕啊!这可是天大好事啊!” 一位叔叔两眼放光道,“这座院子啊,被一个有钱的大老板给看中了。出了比市价高出十好几倍的钱。你赶紧收拾收拾,今天就搬走吧!” “我不卖。” 程暖夕淡淡抬了下眼皮,甩手就要关门。 “哎!” 一个身材肥硕的姑姑,挺身钻进半扇门。 “程暖夕,你可别是监狱里待傻了?那是五百万啊!就这个破房子,市场价五十万都卖不掉的!简直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 程暖夕冷笑:“知道是天上掉的馅饼,也不怕有毒?我不卖,你们走吧。” “嘿!你个不识抬举的小白眼狼!告诉你,你爸走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可都还健在。论继承权,我们几个都有份。你说不卖就不卖?你不卖,你把差价补给我们!我们要卖!” 亲戚们急了,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来。 “我没钱,我也不会搬走。” 程暖夕冷冷道。 “房子是我爸留给我和以书的,他有立过遗嘱。你们自己去找律师问,上法庭我也奉陪。现在,请你们出去!” 说完,程暖夕一把将铁门推上去。毫无防备的胖姑姑给她推了个趔趄,惹了一顿破口大骂。 程暖夕充耳不闻,径自回屋。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隆隆响。接着,房梁簌簌落下尘,餐桌上的玻璃杯也开始咯噔咯噔地抖个不停。 程暖夕起身冲出院子。与此同时,伴随着两声巨响,左右院墙分别被两台重型挖掘机给推翻了! 秒变开放式的院子中央,黑色的迈巴赫高调停稳。 七大姑八大姨们呼啦一声围了过去,围在那白色西装红木手杖的男人跟前。 “幕先生!我家侄女没道理在这儿霸占着的!不是我们毁约啊!” “就是就是!慕先生咱们合同都签了,您可千万再等等!我们保证,马上想办法劝她走!” “滚。” 慕锦年皱眉,冷冷吐出一个字。 一旁的助理上前,立刻干净利落地撕了张支票,丢出去。 亲戚们见钱眼开,顿时雀跃如鸟兽散。 “慕锦年,你疯了么!” 程暖夕杏眼圆睁,冲着慕锦年怒道:“房子是我的,你凭什么从他们手里买下?!” 慕锦年拄着手杖,慢慢踱步到程暖夕的面前。 啪一声,他抬起手杖一端,顶住程暖夕倔强的下颌。 “我说过,除非你立刻把程以书交出来。否则,你住到哪,我拆到哪。动手!” 随着慕锦年一声领下,挖掘机上的工人哪敢怠慢。 轰隆轰隆,两台庞然大物步步推进。 “住手!” 程暖夕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以血肉之躯挡在那座岌岌可危的小房舍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