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要刺下去。 易寒忽然扬手。 凌厉的罡风袭来,凉歌瞳孔骤缩,不顾腕上钻心的剧痛,伸出手,却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那簪子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就像她的心,蓦地破碎成两瓣,再也拼不完全。 “一座城,数万条性命,你一人,怎么抵?” “褚凉歌,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易寒攥紧她的腕,用力得像是要折断一般,阴寒道。 又蓦地一掌打来,将她推入军队之中。 “带下去,她若是死了,孤拿你们是问!” 凉歌踉跄几步,跌坐在地,胸口血气翻涌,偏头,地上殷红斑驳。 很快就有人上前,给她的手脚套上重重枷锁,凉歌动弹不得,眼看着易寒翻身上马。 俊美如天神的脸庞,此刻写满了无情,薄唇轻划,冷厉的两个字,重重砸在心上。 “攻城!” …… 再醒来时,战火已经熄灭,果不其然,卫国大败。 而她,作为战败的俘虏,被关在囚车之中,游街示众。 烂菜叶、臭鸡蛋纷纷飞来,砸在身上。 “就是她,通敌叛国,害死了风小将军!” 环顾四周,人们的脸上,或是憎恨,或是厌弃,还有人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卖国贼!” 凉歌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 晋滁阴郁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几分嘲讽。 “瞧瞧,这就是你要救的人,你要守护的卫国百姓!” “凉歌公主,你的命值几个钱?” “就算是你救了他们,这些愚昧的百姓,也不会感激你,他们只会认为,是你,亲手毁了卫国!” 褚凉歌将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一句话也不愿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无边的黑暗中,无数藤蔓张牙舞爪地伸出,缠住她的身体,将她使劲往地底下拖拽。 褚凉歌大喊一声“父皇”,蓦地惊醒。 一个人影坐在床边,侧颜冷酷,晋滁缓缓擦拭着佩刀,斜睨而来,唇角扬起。 “可怜啊,我们的小公主,恐怕,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父皇了。” 心脏传来一阵疼痛,紧缩到痉挛,凉歌紧揪着胸口,沉沉喘了几口气。 晋滁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卫帝的头颅就高悬在城门口,公主可要去看看?” “哦,对了。他那肥硕的身躯被人扔在了城门处,塞满稻草,点上火烛,恐怕燃烧三天三夜,都不熄灭呢!哈哈哈哈……” 凉歌捂住耳朵,喃喃道,“不,你骗我!” 父皇不会死的!不会! 晋滁却不肯放过她,用力拽下她的双手,赤红阴鸷的双眼,宛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还有你的族人,你的兄弟姐妹,全都死了!” “那个风小将军,如今也沦为死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当初,卫帝屠我全城性命,就连婴儿也不放过,今日种种,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只是不明白,师兄为什么不杀你,应该把你送进军营,犒赏三军,好好折磨才对啊!” 凉歌泪眼婆娑,鼻尖凄红,瑟缩着肩,努力抱紧自己。 “求你,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 忽有人冷声呵斥: “出去。” 一身玄衣的易寒站在门口,身形高大,阳光在他身后丝丝倾泻,宛如镀上了一层金光。 晋滁与他擦身而过,蓦地一脚踹在门上,恶声恶气道: “师兄,你别忘了,她是我们仇人的女儿!” 易寒负手,淡淡道:“孤自有分寸。” “但愿如此吧!”晋滁甩下一声冷哼,摔门而出。 身边蓦地陷落一块,凉歌浑身一颤,抬起通红的双眼,紧盯着他。 “你真的杀了他们?潇潇,还有平儿,他才五岁,你抱过他的,你明明抱过他的,为什么,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静默看着,忽地伸出手,指腹冰凉,一点点将她泪水拭去。 “公主的父亲,当初,不也是这般对待敌国皇室的么?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易寒面无表情,那八个字,锋利如刀,刹那间将她的心穿了个透。 她泪眼模糊地凝着他,快要看不清楚这个人。 他薄唇一动,淡淡道。 “我会娶幻蕊。” 一瞬间,室内寂静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