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画着半面妆的女人,终于,就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残缺的身体塞进了宽大的小丑服,浓妆盖住了原本的丑陋模样,残缺的左眼因为浓妆艳抹,显得更加滑稽可笑。 我放肆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涌出大片眼泪。 幕布升起后,我扬起夸张的笑脸,缓缓走上台,一瘸一拐的样子引来一阵哄笑。 或许是早已经放弃尊严,我毫无负担地模仿着屏幕上出现的动物。 客人选什么,我就扮什么,竟意外博得观众喝彩。 “嘿,小丑,快表演扭着屁股的驴叫。” “你看她妆花了,好丑啊!” “太好笑了,这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吗?!” 腿上尖锐的疼痛折磨地我汗如雨下,浓妆糊了一脸,我依然卖力扭着胯。 满堂欢声里,只有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厉庭川始终满脸阴沉。 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我拖着疼到极致的身体躲进化妆间,刚坐下,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厉庭川走进来,一把扯掉我头上的小丑假发,摔在地上。 “宋云洱,你是没有尊严了吗?” 尊严? 我仿佛被这个词灼伤,耸起肩,像只受惊的鸵鸟。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毁掉我活过的一切证明,将我的自尊粉碎,碾入尘埃。 眼睁睁看我在这世上痛苦挣扎,像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永无安宁。 我迎着他略显愤怒的视线,轻声反问, “厉总,您觉得,像我这样的人,配有尊严吗?” 他那一瞬间投注在我身上的视线,让我怀疑他起了杀心。 “对不起。”我卑微地呢喃,慌忙捡起假发,重新带好。 “记住你今天的话,你只是一个丑角,再不是从前那个宋云洱。” 残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僵住,侧身朝身后弯下腰,声音一出口,像要散在空气里。 “厉总,宋云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残了的女人。” 我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脚步蹒跚地走上台。 迎面奔来几个手握飞镖的孩子,他们追赶着跳上台,绕着我玩起了捉迷藏。 团长示意我讨好他们,我慢慢蹲下身,用手指勾住嘴角向上拽起,露出一个夸张的笑。 孩子们被逗乐了,笑得东倒西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