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猝然收紧。 肺部的空气一点点抽空,我渐渐喘不上气来,脖颈和腹部的疼痛同时折磨着我。 景司寒忽地松手,低沉的声音抵着耳廓渗入,像是从地狱传来,阴冷得令人战栗: “就这么死了多可惜,你该生不如死地活着,给媛媛赎罪。” 说罢,一把将我推开。 “咳咳咳!”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我捂着脖子,疯狂咳嗽,眼泪飙了出来。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有多狼狈。 “猜猜,你爸的公司还有几天破产?” 他翘着腿,十指交叉,唇边挑起的笑讽刺十足。 我心中一寒。 连忙扑向座机,拨通家里的电话,“爸……” 女人凄厉的哭声响起,“你爸哮喘发作,送去急诊室了,你快求求司寒吧,放我们一条生路,算是妈求你了!” 我的心顿时揪紧,倏地望向景司寒,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毫不留情,那可是他的岳父啊! 我抓着领口,艰难地说,“你真要害我家破人亡?” “你害死媛媛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媛媛跟我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就因为你的自私,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着情绪,蓦地冷冷看向我。 “凭什么我就要忍受失去至亲的痛苦,我就要活在地狱里?你也该下来看看。” 强烈的刺痛传来,我低下头,恍觉掌心里红痕遍布。 我喃喃,声音轻得像是要碎掉:“你这么折磨我,你就痛快了吗,你不也一样活在痛苦之中……” 他面部一抽,蓦地厉喝,“我痛苦?沐晴天,你别摆出一副了解我的样子,你以为今天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当初要不是你硬逼着我跟你结婚,媛媛根本不会想不开,也根本不会死。她只是太依赖我,你为什么不能多为我,多为这个家想想?” 我沉沉喘了几口气,难受得心口痉挛,倏地沉默了下来。 他说的这些,我没有办法反驳。 景媛媛得过严重的抑郁症。 我跟景司寒交往满一年,他才公开,把我介绍给景媛媛,我还担心她会不会接受我。 那天她梨涡浅笑,甜甜地叫我大嫂,给我倒果汁。 一切是什么时候变的? 我记不太清了,景媛媛怎么就死了呢? 她死了,死在我的面前,噩梦夜夜纠缠,我将永远背负着这个沉重的枷锁,不得解脱。 心脏压抑紧迫,在狭窄的缝隙中艰难地生存。 腿渐渐没了力气,我扶着墙壁,像是走在钢丝上,一个不慎就会从万丈高空中跌落。 我慢慢地低下头,如今的我,早已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沐小姐,只是一个罪人。 “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景司寒指着那张黑白照片,“给媛媛跪下,道歉。” 我盯着景媛媛巧笑嫣然的脸,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一天,我从昏沉中醒来,景媛媛告诉我,她给我倒的果汁里,放了大剂量的安眠。 听了她的话,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要害死我? 她又说,开玩笑的,只放了一点点,她听说我睡眠不好,这样做是为了让我睡一个好觉。 我却忘不了,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神,满是恨意。 我霍然清醒过来,景媛媛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跪下!” “我数一二三……” 胃里蓦地一阵翻涌,我一把推开他,冲向卫生间,对着马桶便是一阵狂吐。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盯着天花板,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让它赶紧结束吧…… 我挪进房间,景司寒坐在落地窗前,声音冷淡。 “跟你结婚,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可以换媛媛重新活过来,” 我的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景司寒缓缓抬起手,左手无名指上,光芒闪烁。 “我愿意扼杀这个错误。” 我呼吸一滞,胸腔里涌出巨大的恐慌,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要!” 一个闪亮的弧度,随着他无情的动作抛出,没入草丛,渐渐归于死寂。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我浑身凉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