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隔壁殿的蓝叶和小公主。 今天看一个背着一个扫地的时候,还替她们伤感,这才多长时间,就轮到东殿了,一个小的,照顾一个更小的。 咳,咳咳! 主子,慢点喝。 生病了能多喝水总是好事,巫盈喂他喝了两杯水,正要撤下腰后的枕头,让他再睡时。 把药方给我看看。 李玉声音竟已嘶哑。 巫盈不愿他为这算也算不清的经济账费心,劝道:主子,还是先睡一觉吧。 给我看看吧,盈儿。 李玉坚持,拿到药方后,仔仔细细,如看书般从头看到尾,满室寂静里,他忽而一笑,如面壁顿悟,如拈花一笑,唯独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他慢慢缩回被子,仿佛想缩回更深、更黑处,再不用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受闲气。 盈儿,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李玉歪着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交代后事般说道:我打娘胎里就弱,小时候,太医就说过我活不过十岁,其实早应该告诉你,你这么好,在哪儿都能出头,不该跟我一个将死之人耗,多晦气。 李玉。 自一年前进桂池宫,两人相识起,巫盈一直谨遵本分的唤他主子,此刻直呼其名,李玉有些惊讶的缓缓移来目光。 巫盈与他对视,神色认真,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小样。 分明就是怕被抛弃,还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当自己真跟他一样是个小孩啊? 李玉愣了愣,因为发烧而变红的脸,瞬间更红了,拽了拽被子,默默无言的连头也一块缩进了被窝里,无脸见人。 好好睡吧。 巫盈拿起蜡烛,收好药方,走了出去。 她们这些宫女是每月初一领月银,现在已经十月底了,还有三天就能领一两银子,前提是万恶的内务府别再拖欠月银。 十二颗银瓜子。 一点碎银子。 巫盈点着蜡烛看了又看,算了又算,恨不得多数两遍就能多出一点。 呀,怎么点蜡烛了? 岑珠打着哈欠进来,看到屋里的亮光有些诧异,打趣道:咱桂池宫发横财了吗? 巫盈正满心愁闷,李玉还是个孩子,又生着病,没法跟他商量,岑珠总归见识多些,两人也更亲密。 一五一十道出前因后果。 岑珠沉默着拿过药方,低头看了良久,忽然扔给她,皱眉道:这写的什么?我也不识字。 那你还看这么长时间,我都忘了这事了。巫盈拿着药方,给她读了一遍,又跟她大致说了一下每一味药的价钱。 岑珠一脸的无所谓。 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人各有命,阎王爷要收他,你和我能拦得住吗?拦不住。我亲娘和我亲弟弟妹妹就是这么死的,别说什么人参、鹿茸、雪莲了,连村里的赤脚大夫我爹都舍不得请,头一天我娘死了,后一天我后娘就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