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缓了许久,才有力气站起来。 心中杀意翻腾。 她从来都是被迫杀人,可离王在净事房的惩罚和警告,像石头一样沉甸甸压在心头。 偏巧,太子整日都未命人来传唤她。 宁玉等得心焦,拿出藏匿于床下的袖箭,不断用擦拭着。 这些年她从未让袖箭离身,但再怎么省着用,如今就剩最后一支了。 绑上袖箭时,手臂内侧露出一抹黑色,宁玉下意识皱眉。 她撩开衣袖,见白皙手腕上每月初三都会浮现的那朵黑色霜花已现出浅浅轮廓,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她可等不得了。 身上就剩下一枚暗器和袖箭。 宁玉想了想,还是舍不得,依旧将袖箭藏好才出去。 简陋的床架下,精致袖箭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若仔细看去,竟和太子画卷中那女子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许是因为行宫遇袭,重重侍卫将落雪阁守的宛如铁通。 宁玉出房间后探查许久,正愁没机会动手,晚间终于听宫人说太子爱洁,每日都要沐浴,今日也不例外。 她行至后山,爬到树上,只见温池殿池水温热,水雾缭绕。 众人果真退到五丈开外。 但这么高...... 宁玉有些腿软,一咬牙,趁层层幔帐被风拂起时,从树上闪身跳进殿内。 树叶哗啦啦地响。 幸而混在风声里,并不突兀。 殿内的水雾越发浓厚。 饶是宁玉身为杀手见惯世面,也不会料到,温池殿地面竟全由千金难寻的翡翠玉石铺就,滑溜溜,冰凉凉的。 蒙上一层水雾后,愈加湿滑。 一触地,她便足下一崴,“噗通”一声溜进池中。 宁玉不会水,此时便如落水的鹌鹑,在温水中拼命扑腾。 首领总是满脸蔑视地对她说,作为杀手,无论在怎样的境遇下,都要保持冷酷。 因此哪怕呛了很多水,为保留杀手最后的颜面,她死死咬牙一声不吭。 直到水面渐渐淹没了视线。 她想,太丢人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幸亏太子还未瞧见她...... 就在四肢渐渐沉下去、要失去意识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捞起她,破水而出。 宁玉伏在太子膝上,拼命汲着空气。 恍惚间,似有人轻叹。 “孤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声音太轻,宁玉尚未从快要窒息的眩晕中缓过来,只以为听错了。这样带着一丝怅然的语气,怎会出自太子呢? 萧长临抱着她,坐在水边木阶之上,俊目透着几分复杂。 宁玉身子软软地伏在膝上。 湿漉漉的长发挡住雪白的容颜,隐约可见她红润的唇色。她原本就白,池水将肌肤熏染得潮红,越发像个姑娘。 在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声里,太子薄唇微抿,缓缓拨开横在她面上的湿发。 那张清艳到极致的面孔显露出来,像极了阿玉,比寻常女子还要勾人。 怀中的小太监,忽如烫手山芋。 一时间,萧长临恍惚的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也只有在梦中,他才能这样真切地抱着阿玉。 眉目间透出鲜有的疲倦。 自从看见宁玉的脸,他就如同中了魔咒一般,越是想将之忘却,梦中的画面就愈加不堪。 就仿佛压抑多年的渴望,尽数被一个陌生男子勾起。 两日不见,越发噬心蚀骨。 宁玉偏偏在这时出现了。 池中温热的水一下子灼烫起来,像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萧长临有些后悔。 他便该一直在水边看着,任她溺死。 救了她,便再也压抑不住想拥有阿玉的渴望。 宁玉感受到一股杀意。 逼着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太子的目光沉静又克制,唯有指尖不自觉的用力,似在抚摸,又似在准备掐断她的脖子。 对上他眼中不断翻涌的情绪,宁玉吓了一跳,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似乎爱极了她,又恨不得杀了她。 但这怎么可能呢? 恰逢殿中一阵夜风拂过,宁玉簌簌发抖。 她虽衣衫尽湿,曲线毕露,可此刻在太子眼里,她应该是个太监啊! 难道他......难道他...... 思及今日种种异常,宁玉嘴唇发颤,不敢相信他会如此禽兽。 太子被圈禁凉山已久,莫不是憋出了什么大病,开始喜欢太监了? “殿下可否放开奴才?我们这样......不妥!” 宁玉挣扎起来。 可身后禁锢她的胸膛不动如山,骨节分明的大手,云淡风轻就将她两只腕骨捏住。 太子嗓音暗哑,盯着她缓缓低头。 “宁玉,是你来勾引孤的。” 薄唇覆上来时,宁玉只觉得太子疯了。 双手被他折在身后,她浑身发软,呜呜咽咽,却只能被迫仰头,承受他强势又霸道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