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之恩,就此别过。 养育之恩,她尚需去报。 阿紫想要去命人去追顾惜惜,被贤妃再次制止。 “让她走。”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拉着轿帘的手也在颤抖。 看着顾惜惜寂寥却坚强的背影,她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去把江知诩唤来。” 慧娟宫。 江知诩穿着华服走进正殿,见到贤妃坐在主座上,她有些生硬地行了礼。 “母妃唤女儿前来,可有何事?”她用讨好的语调问道。 贤妃看着她,平静问道:“做公主的这几日,可还适应?”江知诩点头:“甚好,女儿颠沛流离多年,终是有家了。” 贤妃尾指上的甲套微微一颤,眸底有暗潮涌动。 “那玉佩你戴了二十崴筆年,却还崭新如初,看来诩儿甚是珍惜。” 江知诩愣了愣,但还是乖巧回应:“那是自然,诩儿从不离身。” 贤妃眼眸一锋,顺势问道:“那这些年,诩儿可曾发现玉佩有何不同之处?”江知诩傻了眼,那不就是一块玉吗?也未曾听顾惜惜说过其他不同。 “那玉佩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她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贤妃,“定能避瘴气,抵邪魔……”贤妃身形一僵,袖中的护甲套被她生生折断。 她静静看着江知诩许久,面无波澜道:“本宫有些乏了,退下吧。” ……顾府。 顾惜惜看到府中下人都东奔西窜,神色各异。 她顾不得多问,匆匆去了父母的院子。 刚入堂厅,便看到顾夫妇正在里房收拾细软。 “今日你必须离开。” 顾恒一脸凝重说道。 顾夫人眼眶通红:“二十多年前我嫁给你时,便说要生死同命不离不弃,我不走。” “你若随我走了,惜儿怎么办?”顾恒叹气。 “她已嫁入魏府,便是魏府人,日后自有魏谦护她,不会有事。” 顾夫人哽声说道。 顾惜惜在门外听着父母对自己的担忧和担心,一时间分不清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她推门,走了进去。 “爹,娘。” 顾恒看到她,颇为震惊:“你来作甚,快走!”顾夫人也连连将顾惜惜往外推,嗓音发颤:“惜儿,最近家里不太平,乖,快回魏府……以后都别回来了……”顾惜惜看着母亲眼底的真诚和疼爱,眼眶也跟着泛红。 她握住母亲的手,神情更为坚定。 “当年父亲母亲将我从慈幼局带来晋州,给了女儿家,女儿便生死都是顾家的人。” 顾恒连连摇头,迫在眉睫的危难让他没有心思儿女情长。 “父亲此生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很骄傲,但此刻你必须随你母亲从暗道离开,莫再耽搁了!”他说着,就将顾夫人和顾惜惜一并往书柜推。 “嗖——”一道暗箭从门缝飞入,直直刺进了房梁!“小心!”顾恒连忙拉着妻女蹲下。 看着那泛着寒光的箭刃,他眼底有悲痛之色:“是锦衣卫的飞狼箭,他们杀人从不留活口……你们快走!”顾惜惜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看着那有着‘锦’字标识的箭羽,她心底一片凄凉。 这便是魏谦要将自己囚禁于府的原因吗?要杀顾府的人,竟然是他……正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密密麻麻的飞狼箭破门而入,带着嗜血之势!“娘小心!”顾惜惜将吓得瘫软的顾夫人护在怀中。 无数利箭刺向她的后背,顿时血流如柱!“惜儿——!!”顾夫人嘶吼,将顾惜惜抱住。 顾惜惜看着她,嘴角的血丝源源不断淌落。 “娘,石斛花很美,女儿舍不得……”顾夫人一阵惊愕,随即眸底涌上忏意。 “惜儿……是娘对不起你,娘是罪人啊……”她泣声喊道,痛苦不已。 轰!!一众黑衣人破门而入,顾恒握剑护在妻女身前。 血光四溅,屋内再无一丝生息。 ……第二天清晨。 魏谦从皇宫出来,神色带着一丝倦意。 他在宫门前跪了半宿,终是让皇上暂时收回诛杀顾恒的成命。 毕竟顾家世代清官,通敌一事太过可疑,先调查清楚再做定论,方可彰显圣恩。 出宫门时,贤妃的贴身宫女阿紫叫住了他,神色慌张。 “魏大人,您快将您夫人带进宫,贤妃娘娘昨儿个确认了,顾惜惜才是真正的晋宁公主……”魏谦眼眸一颤,不敢置信。 回想起那个女人当初说过的种种,魏谦终是明了,顾惜惜没有撒谎。 “好。” 魏谦对阿紫点头应道,握着手中的赦免书,一个翻身骑上马背。 魏府。 魏谦下了马,正要直奔锦绣苑,看到锦衣卫千户大人卫霍在府门前,似是等候他多时。 “大人,顾恒已死。” 卫霍拱手禀报。 魏谦瞧着他身上的血渍,震惊不已:“不是明日行动吗?为何擅自提前?!”卫霍低头应道:“属下是奉晋宁公主之命,不敢不从,顾府一百二十一人已尽数歼灭。” 魏谦瞳孔骤然紧缩,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勒紧。 “顾府名册只有一百二十人,为何多了一人?”卫霍愣了愣,他也没料到这情况。 魏谦心底的不安汹涌而上,心也快跳出了嗓子眼。 他匆匆奔向锦绣苑,几十步的路程却好像走了半生。 终是到了,魏谦推门而入,屋内只有身穿顾惜惜衣裳的小枝,却不见顾惜惜的人影。 “夫人呢?”他颤声问道。 小枝红着眼跪了下来,凄楚开口:“夫人昨日回了顾府,一夜未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