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魏谦身形一跄,手中的赦免书掉落下来—— “……未归?” 下一瞬,他走到院中,拔出腰间佩剑直直逼近那几个侍卫,近乎嘶吼:“我不是叫你们看好夫人,你们怎么办事的?!” 小枝追出来,又跪在院中,声泪俱下:“大人,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夫人顾家要被诛杀的消息的……不该答应夫人与她换衣的……” 魏谦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失神地放下了剑。 跟进来的卫霍还没来得及说话,魏谦失魂落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尽是疲累。 “我去一趟……顾府。” 顾府。 明媚的阳光熙熙攘攘地落在大地上,是个久违的好天气。 可是顾府中横尸百具,血流千里,一夜过去,血腥气都不曾消散半分。 一具具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院内,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无一幸免,全被蒙上白布。 魏谦站在府门外,杀人不眨眼的他看见这一幕,却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说话。 顾家是几世忠臣清官,却被盖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夜之间,无人幸存。 顾夫妇慈善的笑容好似又出现在魏谦眼前。 他与顾惜惜成婚三年,却没有来过顾府几次,但每次见到他,顾夫妇都会关怀地询问他的身体。 在记忆中,顾夫妇对自己是很好的。 可是,那对夫妇如今却躺在血泊中,面目全非。 魏谦的心忽的一空。 顾惜惜…… 他上前抓住清点人数的属下,几乎是嘶吼着问道:“顾惜惜呢?她在不在这里?!” 被抓住的那人被吓到,面露恐惧,结结巴巴回道:“大、大人……” “我问你话呢!顾惜惜呢!”魏谦双目通红,目眦尽裂。 那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向院中间一块白布。 魏谦的视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白布下的身形瘦弱,足上一双粉白色绣花鞋。 只看一眼,他便知,那是顾惜惜。 一瞬,他的心传来被撕裂般的痛苦,他的呼吸开始艰难,全身失去力气,不能再靠近她一步。 魏谦身形一晃,就要后倒,卫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大人……” 他站稳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卫霍的搀扶。 他挥挥手,道:“我没事……” 半晌,魏谦抬步,一步步走向那里,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终于,他走到了那块白布旁。 他无力蹲下,伸向白布的手止不住颤栗。 他的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一份冀望。 或许不是她,只是搞错了…… 可是,白布掀开—— “啊——”低沉的吼声在喉间释放。 这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那个冷血无情,不苟言笑,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魏谦,此刻却垂着头,拳头抵在血地上。 他的头埋在身躯的阴影中,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但他们知道,他在痛苦。 为什么……他明明叫她待在府中的! 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谦缓缓直起身。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颤抖将白布重新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