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气桃子,你先想想怎么办吧。」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李安洋,可能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了两声喇叭。 这声我熟,我不会开车,离婚时车给了他。 敌军还有三十秒抵达战场。 行,我蔡白桃可真行。 楼下是肚子里娃儿他爸,楼上是要接生娃儿的前男友。 「你有事的话,我先走了。」这个当口,杨展君终于肯让我关门。 我看了眼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你现在下去,正好碰着李安洋。」 「我走楼梯。」 5、6、7…… 我家 9 层,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把拉住杨展君胳膊,将他拽进客厅,一手赶快带上门。 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让他先去主卧洗手间藏着。 洗手间门刚关上,大门就被敲响。 「桃儿,桃儿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李安洋的声音,「桃儿,我知道你躲着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开……」 话音未落,我打开门,李安洋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桃儿……」他气焰立刻熄了。 「进来吧。」我看了眼鞋柜,「你的拖鞋我扔了,你光脚踩进来。」 他乖乖听话,脱掉皮鞋,我捏住鼻子,瞪他一眼。 讲真,味儿不大,比一般男生好多了。 但我明明记得以前追他时,他可是神啊,脚是香的,早上起床的呼吸也是香的,就连放屁都是香的。 如今,他跌落神坛,化作一摊子黏脚的淤泥,浓稠且累赘。 餐桌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李安洋翕动着嘴唇,律师那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此时却发不出一个音。 「对,是怀了。」 「你的,婚内怀孕。」 「打算生,也一定会生。」 「一切都好,孩子没有问题。」 「不可能归你,我劝你想都别想。」 趁他叽叽歪歪之前,我主动回答了他可能关心的点,然后挑起眉看他:「还有问题吗?」 他双手支着头,沉默地听我说完,露出一丝希望看着我:「桃儿,我们好好聊聊吧。」 我态度坚决,抱臂后靠:「没什么好聊的,有不懂的自己回去看离婚协议。」 「我不想离婚。」 我气笑了:「李安洋,那天晚上,你用了三个套,你和她。」 我咬着牙压低声音,并不想让杨展君听见: 「那天晚上,我给你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你正在酒店的浴室洗澡,在享受第一波激情余韵的中场休息。可你和我说什么,说客户还没尽兴,又说桃儿我爱你,我很想你,现在就想回去收拾你。李安洋,你在她身体里时,怎么不这样说?」 「别说了桃儿,别说了。」他死死握着拳,「我真错了。」 可笑吗? 要聊聊,什么也没聊出来,就别说了。 「好,不说,我一个字也不说。」我指指门,「你走吧。」 李安洋自然不肯,埋头半天,贼心不死:「桃儿,孩子不能出生就没爸爸。」 有这爸爸还不如没有。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桃儿,你和我回家,我保证不再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提田蓝两个字。」 你当然不会提了,可你会睡呀。 他甚至试图拉我的手:「桃儿,要不你来提要求,随便什么,我都答应你。」 「所有财产给我,行吗?」 不说话。 我又气笑了:「那滚,行吗?」 「你和我走,我就滚。」 无赖吗这不是?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年我到底看上他啥了。 何况过去,他连这股子无赖劲儿都舍不得对我使,所有的精力和爱,他都只肯花在田蓝一个人身上。 仿佛田蓝是雪山,他是信徒,终其一生不为攀登,只为朝拜。 而对我来说,李安洋也是雪山,我却不是信徒。 我还想化了他,然后雄踞于他的山顶,在他脑袋上插满宣示主权的小旗子,从此将他占据与庇护。 可惜男人长着腿,会劈会跑,会往别人床上爬。 「我其实挺后悔的,李安洋。」 他眼睛里又闪起了光亮:「后悔和我离婚?」 「后悔和你结婚。」我啐道,「当年我俩刚谈恋爱,我搜到你那死活不肯给我看的社交账号,看到密密麻麻记着你对她的思念,对我的凑活,我就应该分手。哦对,我当时也提了,我也说了要分手,可是李安洋,你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