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殷楚怡没吃。 慕言瀮愣愣地看着地上乌黑的药丸,不敢置信。 “为什么……”慕言瀮看着毫无气息的殷楚怡,眼睛里都是血丝。 为什么不吃解药? 原来她在王府对他行的大礼,竟是告别?! 跟在之后赶过来的秦刹看到慕言瀮这副模样,神情晦暗不明,语气却是痛惜:“主子,我为殷楚怡把过脉了,确定……已无挽回之地了。” “什么无挽回之地,给我叫太医来!”慕言瀮推开秦刹,自己没站稳摔坐在地。 那玄青绒面染了血,渐渐变为黑色。 “主子,纵然是神仙来也救不了殷楚怡了,噬心的毒侵入心脉,殷楚怡已经暴毙。”秦刹继续说。 慕言瀮的情绪在一瞬平静。 他怎会不知噬心的毒性,当初正是看中噬心的毒性,他才会选中,将这毒喂给殷楚怡。 没服下解药,殷楚怡自然必死无疑。 他坐在床榻边,失魂落魄地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桌上的那根蜡烛燃尽了,灭了,屋内隐于黑暗时,慕言瀮才开口:“既然如此,便替我厚葬殷楚怡罢。” 秦刹怔了下,随即沉声:“是,主子。” “秦刹。”慕言瀮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不禁出神。 “属下在。”秦刹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从今日起,便封了瀮王府,任何人再不得入内。” “是。” 秦刹怀抱着殷楚怡离去。 慕言瀮一人站在屋内,漆黑夜色下,瞧不清神情。 他独自站了许久,才惶惶然回神环顾着这间屋子,一步步走着,看着。 直到桌前。 慕言瀮看着那上面整齐摆放的三个信封,心莫名一颤。 他率先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封,打开看到其中的文字,捏着信纸的手不觉收紧。 不欠? 这两个字刺痛着慕言瀮的眼,所以到最后,殷楚怡留给他们两个人就只有一个不欠吗? 慕言瀮心里像被紧捏着般喘不过气。 寒风吹进来,打在湿漉漉的衣服上一阵冷凉。 他却毫无感觉,而后拿起剩下的两封,一一看完。 “嗒!” 屋外的雨水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而慕言瀮只是呆站在原地,原来殷楚怡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年,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慕言瀮自问着,心里悔意蔓延。 三日后,殷楚怡下葬。 慕言瀮一人站在议政殿的窗口远眺着。 他将殷楚怡的后事尽数交给秦刹去办,因为他不知她是否还想再见到自己。 而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去见她。 想到殷楚怡留下的信,慕言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 而此时,凤仪殿。 秋洛瑶听完宫女传来的慕言瀮的情况,眼神中闪过抹什么,而后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殿门关和,吱呀声刺耳。 而就在门关那一刻,一道黑影忽的从天而降。 却是秦刹。 “做皇后的滋味如何?”秦刹摘了面罩,嘴角淡笑,“怡儿。” 秋络瑶,不,殷楚怡坐在主位上,闻言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秦刹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你为何要如此做?” 那日她未服下噬心解药,本以为必死无疑。 可不想竟还是活了下来,且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凤仪殿,而秦刹也在身边。 他只留给她一句话:“秋洛瑶我送衣哗去了别的地方,性命无忧,你安心当着皇后便是。” 而后便离开了。yīhuá 就连殷楚怡想找他再问些什么,也寻不到人。 是以这几日她只能呆在凤仪殿,不敢乱走,生怕身份被戳破,连累了秦刹。 而秦刹听闻她的话,沉默了阵开口:“你心悦主子,如今我只是想你如愿。” 殷楚怡苦涩一笑:“可我不愿顶着别的身份。秦刹,我是真的累了。” 闻言,秦刹再度缄默。 很久才开口:“你体内毒性已无大碍,只要再调理几日变好。” “你还未说,是如何解了噬心的毒?”殷楚怡问。 “你从未服过噬心,那日主子给你的药我让人换了,那药症状与噬心相同,可瞒过主子,若到了时间未服用解药,便会痛不欲生,陷入假死。” 秦刹解释着,看着殷楚怡,眸色深深。 殷楚怡闻言不知道能说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秦刹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该如何报答? 秦刹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像我们这种人都渴望自由,但是我们身不由己,没有选择。你与我不同,待哪日你决定离开这儿,我便将秋洛瑶带回来,让你离开去过自由的生活,这般便就当是我也过了。” 殷楚怡听后沉默不语,许久才说:“秦刹,谢谢。” 秦刹见此也知晓殷楚怡是同意了他的所作所为,暗暗松了口气。 “我先回主子那里,若有事我会来寻你。” 他说着,然后离去。 凤仪殿再次陷入寂静,殷楚怡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垂眸出神。 眨眼一夜。 这一夜,殷楚怡睡的格外沉。 再醒来,外面阳光漫漫,暖的人发懒。 而她经过着几日,也想明白了很多。 事已至此,她倒不如顶着秋洛瑶的身份回府,与十二年未见的父母说些话,全当是补足以前的丢失。 时间缓缓过去。 殷楚怡想着演戏也要演的真切一些,便遣人去请慕言瀮来用膳。 她不知道慕言瀮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信,也不知道他得知自己身死是什么心情。 而很快,宫人便来回复说:“皇上稍后便来。” 这一刻,殷楚怡的心还是忍不住地疼了。 纵然他慕言瀮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到底她还是陪伴了他十二年。 可这十二年以及自己的身死,却仍比不过他对“秋络瑶”的情意。 就在她思量之际,太监的传喊声响起:“皇上驾到——” 殷楚怡忙敛起了情绪,由宫女搀扶着走出殿门,向慕言瀮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 慕言瀮连脚步都未停,直直略过殷楚怡,走进殿内。 殷楚怡心中疑惑,他对“秋络瑶”怎会是如此冷漠? 殷楚怡跟着慕言瀮坐在桌前,桌上琳琅满目,尽是色香俱全的菜系。 可慕言瀮轻皱着眉,连筷子都没拿起来。 殷楚怡学着秋络瑶的样子笑起来,拿起筷子递到他手边:“主……阿,阿瀮,你快尝尝。” 她暗自懊恼,差点就喊错了。 好在慕言瀮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听清她脱口而出的那个字。 看见递过来的那双筷子,慕言瀮心中莫名的烦躁,他偏过头移开目光:“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殷楚怡只得放下,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些。 吃的时候,她偷偷瞧着慕言瀮。 他眼下有乌青,眼角发红,是睡眠不稳。 因为“殷楚怡”死了而睡不着吗? 可还是为了“秋络瑶”过来陪她吃饭。 或许他只是在可惜,自己失去了一把锋利的刀罢了。 用了十二年的刀,自然是会不舍。 想到这,殷楚怡心中酸涩不已,但更多的是麻木。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顶着这张脸遭受慕言瀮的冷漠。 而慕言瀮这时也在看着她,脑子里满满都是殷楚怡给秋洛瑶留下的那封信。 “你对殷楚怡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