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沈怡的情况稍好了一些。 沈曼照例给沈曼送饭,吃着饭,沈曼迟疑的开了口:“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做手术,要先化疗。” 沈怡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笑着给沈曼夹菜。 很快,沈怡的化疗提上了日程。 化疗室。 针管刺入沈怡的脊椎,蚀骨的疼痛中伴随的是无尽的恶心头疼。 好疼,也许死不过如此了吧…… 沈怡死死的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 她整个人蜷在床上,不肯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沈曼还等在化疗室外。 漫长的穿刺结束,沈怡全身都是冷汗,无法挪动一个手指。 回到病房。 沈怡疼的几乎无法入睡,密密麻麻的冷从骨头缝中渗透了四肢。 她闭着眼,等着沈曼睡着以后,才疲惫睁开。 看着沈曼趴在病床上不安的睡颜,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只能虚虚勾着沈曼的手,眼里泛着泪光,无声喃喃:“曼儿,我好疼……” 做了两次化疗以后,沈怡开始掉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看着一旁沈曼担忧的神色,她笑着说:“曼儿,你给我剃光头吧。” 沈曼强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找来工具非常认真的给沈怡剃头发。 隔天,沈曼再来医院,沈怡一见她便是一震。 沈曼也剃了个光头。 注意到沈怡的目光,沈曼满不在乎的说:“我觉得光头也挺好看的,而且这个发型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姐妹。” 沈怡心中一酸,眼尾泛了红。 沈曼打开了病房的电视说:“你先看一会电视,等会我们吃饭。” 电视里正播着本地新闻。 主持人清澈的声音响起:“据报道,参加世锦赛的一名运动员,被药检出问题。” 沈怡一怔,心中蓦地升起一点希望。 但不过几分钟,她就回过神,摇了摇头,换了个台。 她如今的状态,哪里还能比赛? 坐在一旁的沈曼看着沈怡,却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沈曼带回了一张纸递给沈怡。 上面写着的世锦赛补位报名表,让沈怡微微一愣。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沈曼轻声说:“机会来了,总要试试。” 沈怡接过报名表,眼眶红了,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俱乐部退役发布会现场。 在所有人注视下,沈怡戴着假发上了台。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宣读退役感言时,她却说的是:“我是要退役,但是要在比完最后一场比赛之后。” 在这么多媒体前说出口,俱乐部和顾少延就是想要让她现在退役,也不能了。 沈怡说完,朝着媒体鞠躬后转身就走。 走廊上,顾少延追了上来。 他一把拽住了沈怡怒斥道:“你就非滑不可吗?” 做了化疗穿刺后,沈怡整个人都变得脆弱,这一扯,让她几乎跌倒在地。 靠在墙上撑着身体,她深深看了顾少延一眼:“我6岁上冰,人生的所有都在这冰场上了,我放弃不了。” 顾少延眼中压抑着一片黑沉。 他声音带着怒:“你如果执意要参加的话,那就和俱乐部解约吧,我丢不起这个人。” 沈怡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顾少延喉头动了动,正想说她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可沈怡却忽然笑了,她眼中含泪,轻轻的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 过了一个月,商场的公共冰场。 沈怡正在冰上训练。 没有场地,她就到公共冰场滑。 没有编舞,她自己来。 没有教练——没有关系,她以后都不再需要了。 公共冰场到了闭馆的时间,沈怡才下了冰。 她站都险些站不稳,就在她要摔落在地的时候,却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沈怡惊讶的抬头,却看见顾少延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 沈怡松开了手,扶住扶手小声的说:“谢谢。” 语气客气的仿若在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然后她转身,往更衣室走去。 顾少延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更衣室。 沈怡坐在椅子上换鞋,顾少延倚靠在她对面的柜子上。 夕阳透过玻璃把两人的身影拉长,也拉得越来越远。 沈怡换完鞋,才抬眸看着眼前的顾少延。 她顿了顿,突然问:“顾少延,你……曾经有没有爱过我?” 顾少延一愣,然后陷入了沉默。 逆着光,沈怡看不清顾少延眼中汹涌的情感。 她缓缓开口:“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骄傲的弟子,等我退役以后,也会成为你最骄傲的妻子……” 接下来的话,沈怡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你从没得到,而是得到后却难以阻止的消失。 她站起来,背对着顾少延。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顾少延脸上再也无法控制流露出的痛苦。 “我爱你。”她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沈怡的脸庞迎着夕阳,嘴角扬起一个笑,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她深吸了口气,又轻轻说:“不过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没有管身后的顾少延是何种心情,沈怡大步往前走,出了更衣室。 空旷的更衣室连空气似乎都凝滞。 顾少延突然大步追了出去。 场馆门口。 他看见了沈怡的背影。 这时,一个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子与沈怡擦肩而过。 孩子手中的风车勾起了沈怡的发套,露出了她光洁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