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沈惊晚坐在桌前,菜已经凉了。 她的耳边还回响着谢彦辞给出的回答。 “晚晚,你早已过了及笄,以后这话可不要随便说了。” 他的语气依旧宠溺,但显然并未将她的话当真。 沈惊晚忍住了喉头的哽塞,闭上眼不再去想。 这时,刚回府的沈母瞧见她,忙走上前。 她语气小心:“晚晚,过两日你父亲便要去江南任职,以后便不回京城了,你可愿随我们同去?” 沈惊晚一时怔住,不回……京城了? 若换作是以前,为了谢彦辞,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但现在,他要成婚了,自己留下与否……还重要吗? 就在这时,却听沈母又开口:“我听谢小侯爷说,等他成婚以后,便会去黔州定居。你们从小便在一起,长大后却是要分开了。” 沈惊晚脑中轰然一声,谢彦辞要去黔州? 可他为什么从没有和自己说过?! 愣神间,就听到沈母的喊声:“晚晚?” 她回过神,强装镇定:“母亲,我有些乏了,就先回房了。” 话落,沈惊晚起身朝外走去。 然而,她并没有回房,而是出了府。 一想到要和谢彦辞分别,她几乎将所有的克制都抛之脑后。 来到谢府。 门口的家丁看见沈惊晚,知道她与谢彦辞从小青梅竹马,也常来谢府,无需通报就直接给她开门放了行。 还未走进书房,透过窗,沈惊晚就瞧见了案前并肩站着的谢彦辞和温洛晴。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温洛晴抬眼对上了沈惊晚的视线,扯出了抹冷笑。 随即问向谢彦辞:“彦辞,去黔州的事情已经考虑好了吗?” “嗯。”谢彦辞正提笔写着些什么,头也没抬,“等给晚晚过完生辰,我们就过去。” 温洛晴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你对沈惊晚可真好。” 谢彦辞手下一顿,随后说:“她与我而言,与亲妹妹无异。” “她从小便与你一起,我们骤然离开不需要同她说一声吗?” 沈惊晚怎么听不出来温洛晴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却还是执拗的看着谢彦辞。 她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然而,谢彦辞只是说:“我本就陪不了她一辈子,我们都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听到这句话,温洛晴朝着沈惊晚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一刻,沈惊晚只觉心口仿佛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原来,他的未来里从来都不曾有她。 她动了动发麻的全身,像是被线操纵的木偶,僵硬的迈着腿一步步离开。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顷刻间浸透了全身。 沈府。 一直等在大堂的沈母,瞧见沈惊晚一身的湿漉,走上前:“你这孩子,明知道自己身体虚弱,怎么淋成了这样?” 说着,她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抬手帮沈惊晚擦掉脸上的水印。 手帕柔软的触感覆在脸上,沈惊晚怔怔回神,握住了沈母的手。 “母亲,我跟你们去江南,现在就走。” 沈母没有问沈惊晚为什么会突然做下决定,只是答应她会尽快安排好。 翌日,清晨的阳光洒落了下来。 沈惊晚站在门口目送着沈母的马车离开后,并未急着进屋,而是看着门外的景色。 车水马龙,却是一派繁华之景。 不经意见,沈惊晚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谢彦辞来到沈府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沈惊晚。 他加快了些脚步,叫住了她:“晚晚!” 沈惊晚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 谢彦辞来到了她的面前:“我方才叫你,怎么不理我?” 沈惊晚的眸光微闪:“我没听见。” 谢彦辞也未在意,问:“我听沈伯父说,你要随他们离开京城?” 沈惊晚沉默地点了点头。 谢彦辞有些不悦:“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告知我?” 对上谢彦辞的眼,沈惊晚回想起了昨日在谢府看到的场景。 她抬起头来看他:“那你呢?你决定去黔州的时候,可有想过要告诉我?” 这是二十余年,她第一次冲谢彦辞闹情绪。 谢彦辞沉默片刻:“这不一样,江南湿气重,你身子弱,我怕你受不了。” 沈惊晚垂下眼帘,没有答话。 他还是那般关心她,只是仅限于关心而已。 谢彦辞目光落向她被风吹乱的碎发,伸手替她理好,率先认错:“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好。” 沈惊晚没有答话。 却听谢彦辞又开口:“这是我原本打算送你的生辰礼,现在就当做赔礼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她。 沈惊晚接过后打开,怔了怔,那是一支极其奢华好看的凤簪。 谢彦辞说:“小时候,你曾说想要凤冠霞帔,我给不了你那些,便亲手打了这支凤簪。” 儿时,她瞧见别人家姑娘成亲时,便会有凤冠霞帔,她便对谢彦辞说,自己也想要。 而谢彦辞在这方面一直颇有造诣,便许诺会亲手为她做一顶凤冠。 原来他都还记得! 虽然不是凤冠,但只要是他送的,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沈惊晚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她小心地收好,说了一声:“谢谢。” “消气了?”谢彦辞口吻满是宠溺。 沈惊晚凝着这支凤簪,轻轻点头。 她怎么舍得同他生气。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都倍感珍惜。 因为沈惊晚知道那份专属于自己的宠溺和温柔,也快消失了。 送谢彦辞离开后,沈惊晚便一个人躺在了榻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她好像做个很长的梦。 梦里,谢彦辞成婚当日,鼓乐齐鸣,十里红妆。 他用八抬大轿将温洛晴抬回了谢府,拜天地,入洞房。 而自己只能黯然离开了京城,从此和谢彦辞再没往来…… 这梦真实的让沈惊晚瞬间清醒。 她捂着发痛的心口,不由得整个人蜷缩起来,额头满是汗水。 心悸好像又发作了,比以往还要更加严重。 沈惊晚想要开口呼救,可喉咙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一般,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她强忍着颤抖,想从榻上下来。 两只脚刚落地,却在这时,汹涌而来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沈惊晚不慎碰到了床榻边的青花瓷瓶。 “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沈惊晚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下去,整个人跌落在了地上,再没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