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紧张的看着沈强铭,见他神色有些吓人,更加忐忑了,但还是鼓着勇气道:“你我早就约定三生,我的清白也给你了,你休想抛弃我。” 沈强铭咬牙,“老子宁死不从!” 说完,气冲冲回来了。 屋里,苏清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 沈强铭脸黑的不行,“我们全军染上寒疫时,我都没这么想骂他娘的。” 提起寒疫,沈强铭突然起身,双手抱拳向苏清拜了三拜。 “当时我们军中染上寒疫,而北金趁机偷袭,若不是你给的方子,再加上盛京及时调来足够的药草,我们几万将士可能就要埋骨漠北了。而我也得了寒疫,吃的是你给我备的那几包草药。” 苏清想了想道:“这恩情挺大的。” 沈强铭点头,“比救命之恩更大。” “那当是你欠我的,改日我若需要你偿还,你别赖账就行。” “你我也不必计较这么清楚。” “还是立下字据吧。” 苏清把从晏姨娘那儿得知的关于北征军的情况跟沈强铭说了,他怎么都比她有办法,但这事不宜宣扬出去,需秘密寻找。 “老侯爷给晏姨娘这封求救信,一直交不到皇上手里,可见朝中暗斗多严重。”苏清给沈强铭提了个醒儿。 其实不用她说,沈强铭比她清楚多了。 他看过信后,还给苏清,“我会派人去打探,你静等消息。” “好。” 镇北关无战事,沈强铭便赖在雁归城了。这些日子,他教会行意走路,教会她叫爹娘,没事就抱着去街市上逛,不管风多冷,这么操练了一个月,小家伙竟壮实了许多,胃口也好了,渐渐苏清便感觉奶不够了。 苏清让沈强铭夜里也带着行意,趁着这时候,给小丫头断了奶。 这样几天,沈强铭还学会给小丫头穿衣服,换尿布了。而小丫头整日挂在沈强铭脖子上,一口一个爹爹,叫得别提多溜多甜了。 每每见此,苏清心里都酸胀胀的。 她的儿子在万里之外,却没有爹娘陪着。 “怎的不开心了?”沈强铭进屋见苏清一脸愁色于是问道。 苏清顿了一下,“倘若我生的是儿子,你又该如何?” 沈强铭好笑道:“能如何,大不了就谋反,谋反不成,咱一家三口一起走黄泉路。” 苏清发颤,他要闹得天下大乱,要豁出命去,可凭他眼下翅膀未硬,不过是以卵击石。她不怕死,可不能让儿子跟着他们丢了命。 沈强铭一把将苏清抱到怀里,裹着她亲了几口,“怕死?” “怕。” 沈强铭搂紧她,“咱不回盛京了。” “诶?” “便在这儿雁归城过一辈子,反正一辈子也不长。” 苏清长叹一口气,“可你不敢。” 他裹紧她几分:“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信。” “我答应你,要陪你生下孩子的,我失约了。” “嗯,所以自那以后,我再不信你。” 沈强铭笑,“我其实懒得骗人,唯独骗过你。” “你想骗就骗,反正我不信了。” 二人相拥,身体可以更加亲密,但彼此心里却立着高墙,谁也看不到谁的真心。 这时门敲响了,苏清推开沈强铭,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冲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进来的是重明,今天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外裳,头发挽成髻子,双手端着,整个人端庄秀丽。他眼神灼灼,先一眼看到沈强铭,冷哼了一声,再看向苏清。 “夫君,这便是你养在外面那小贱人?” 苏清:“……” 他又疯出一个新境界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曾以为你死了 苏清很难想象,有人被叫‘贱人’还能习惯的,而这个人是她。 早上用饭,苏清刚坐下,重明一脸肃色过来了。 “贱人,这位子是你这个外室能坐的吗?” 苏清长长叹了口气,谁还不是从外室过来的,当初他是外室的时候,她也没这样苛待过他吧? 算了,和一个疯子讲道理,除非自己也疯了。 苏清认命的起身,坐到靠门口的地方。 扑哧! 苏清瞪了沈强铭一眼,这厮竟然还能笑出来。 “夫君,你夜夜宿在这小贱人房中,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沈强铭一下笑不出来了,赶忙扒拉两口饭就要走。 重明拉住他袖子,眼中有哀怨,而两颊羞红,“今晚我等你。” 沈强铭脸色青白的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溜烟赶紧回西屋了。 苏清吃过早饭进来,见沈强铭把行意哄睡着了。 小家伙昨晚玩了大半宿,今天白天估计要睡大半天的。 “穿上披风,我带你出门逛逛。”沈强铭道。 苏清点头,“好啊。” 来北地这么久了,她还真没出门逛过。 苏清把行意交给子衿照看,而后二人避着重明偷溜出去了。 “咱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沈强铭不高兴道。 “谁让你那正室夫人不好惹。”苏清偷笑。 “老子想杀了他。” “可你的命还攥在人家手里。” 沈强铭嘴角勾起,将苏清压到怀里亲了一口,“不过偷摸的感觉也不错,家花那有野花香。” 苏清往他怀里拱了拱,“那你再闻闻香不香。”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穿过无人小巷子,来到大街上,便收敛起来了。这雁归城是边城,自比不上中原大陆都城的繁华,与盛京更是相去甚远,而因为天冷,街上只零星摆着几个小摊,行人也少。 放眼望去,满目萧冷。 这一条大街直通东西两城门,而雁归城也就这一条大街。 因大荣和北金这两年一直在打仗,雁归城还曾被北金洗劫,这一年来才恢复生机,不过街两边还是有很多铺子都关着门。 一路走来,苏清还发现雁归城街两边的乞丐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自雁归城出来,沿着一条官道继续往北走,官道偶有一些推着四轮车的,骑着马的,赶着马车的过去。 两边是光秃秃的山,冷雾萦绕山顶。 二人共骑一匹马,沈强铭将她裹紧,而后扬鞭疾驰而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镇北关了。 镇北关是镇守北地的一道关隘,关外便是茫茫沙漠,沙漠那头就是北金。镇北关是屯兵之地,朝廷实行屯田制,将士们的家眷可随军迁居此地,给房给俸禄,让士兵和家眷们开垦荒地种田,以此来供养军队。 因此镇北关内除了官兵还有普通百姓,只是比雁归城更萧条。 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领头的看到沈强铭,赶忙上前行礼。 “陆帅。” 沈强铭点头应了一声,又问:“北金使臣团南下了吗?” 那领头道:“他们要见您,几位将军说您不在军中,他们便执意在驿馆等,偏驿馆木炭用完了,他们熬了几日,实在冷的受不了,昨日已南下。” “我知道了。” 领头的禀报完,抬头看到苏清,忙又行礼,“这位是夫人吧,属下代表全军将士恭迎夫人了。” 苏清愣了一愣,有些害羞的缩回沈强铭怀里。 沈强铭往苏清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将士,“夫人赏你们的,换班后去吃酒。” 那领头更恭敬了,“谢夫人,谢陆帅。” 镇北关城门是打开的,只在有战事的时候才关着,毕竟南北商队拿着通关文牒都要过这里。繁华之时,商队行走在沙漠里,南来北往,彼此还能传家信。 出了镇北关,先看到西边连绵的山峦,而其中一座直抵云霄,看不到山顶,但自半山腰便被白雪覆盖,常年不化。 难得今日天气晴朗,才能望见更远处的风景。 “我们去哪儿?”苏清问。 “天上。” “说什么胡话。” “去了便知。” 关外风大,沈强铭把苏清裹进自己大氅里,只露眼睛出来,让她看漠北风光。 前面就是荒漠了,沙丘起伏,一望无际。 “你为何不见北金的使团?”苏清问。 “避嫌。” “啊?” “我若与北金使团见面,传到盛京,就成另一种说法了。说我这个主帅私会北金使者,暗中勾通,意图不轨。” “可你刚和北金打了一仗,眼下是北金眼中钉肉中刺的,怎么可能和他们勾通,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 “他们若想除掉我,我他娘与苍蝇都可能有一腿。” 苏清觉得沈强铭挺难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强铭手伸进苏清衣服里,拧了她腰一下。 “老子也就跟你有一腿。” 苏清怕痒,又怕摔下去,只得往沈强铭怀里躲。 沈强铭看着怀里眉眼笑弯了,两颊娇红的苏清,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一下。 “半年前,京中传信,说你死了。” 苏清一下不笑了,想到乞丐跟她说东厂用一具烧焦的女尸假扮成她,这消息还传到沈强铭耳里了?他们没沟通好? “那你……” “我当然不信,你心眼子那么多。” “哦。” “但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你真的死了。” “那在梦里,你为我哭过吗?” “哭得枕头都湿了。” “真的?” “假的。” 苏清有些生气的扭过身子,上一世他死了以后,她给他烧了几十年纸,哭的眼泪都干了。结果他呢,都没有给她掉一滴泪。 沈强铭眼神发沉,“只是那时候疯魔了一般,只想杀人。” 杀进敌营,差点送命,后北金几次来犯,他都冲在最前面,旧伤未愈,新伤不断,直到义父送来消息,他才丢掉了手里的刀。接着就病倒了,染了寒疫,吃了她给的药才好。 苏清皱眉,想到沈强铭身上那些疤,心尖不由发颤。她转回身,抵着沈强铭胸口,理智拉不住,手抚上他胸口。 “这里面有我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承认爱你 突然起风,呼啸而过。 苏清的身影随风飘走,了无痕迹。 再往前走,地势越来越高,风也越来越大。苏清瑟缩在沈强铭怀里,有点想回去了。 “到了。” “诶?” 沈强铭掀开大氅,低头一笑:“天上云间。” 苏清转过头,便见蓝湛湛的天,白云簇拥,随着风而动,而翻滚,随后消散在粼粼波光中。 这是沙漠里的一个湖,湖水清澈,湖面如明镜一般,将蓝天白云照了下来。再看远处,胡杨柳一棵棵伫立在湖边,顶着金黄的冠子,一阵风过,千万片黄金叶纷纷飞起,在半空中舞动,最后落入湖面上,犹如白云间散落的金光。 “好美!”苏清看痴了,不自觉赞叹道。 沈强铭拥着苏清下马,朝着湖边走去。 往下走的时候,她还看到一棵已经光秃秃的树。虽然树叶掉光了,但上面有很多红色的丝带,在风中舞动着,成为沙漠里一道绮丽的风景。 “传说百年前,北金一位公主和大荣一位戍边的将军相爱了,他们在云镜湖边上盖了一栋土屋,两个人在此生活了十年。后来北金和大荣打仗,二人肩负国仇家恨,只能被迫分开。离别的时候,北金公主把两段红绸绑在一起,然后挂到自己亲手栽的石榴树上,像神明祈愿。她说不期望来生,只期望能重生,她依旧是公主,他依旧是敌国将军,哪怕仍只有十年,她亦是她,他也亦是他,不是任何人。”沈强铭道。 来到树下,苏清看着这光秃秃的树,树很粗壮,像是真的有百年了,而且还真是石榴树。上面挂着很多绑一起的红绸,将整个石榴树都挂满了。 “真的有人信啊。”她道。 “嗯。” 苏清手拂过那一条条红绸,不由猜想,上一世的沈强铭是不是也在这里挂了一条,所以她重生了。不求来世的缘分,只求这一世再续。 苏清低头,见自己正好穿的是红色的外裳,于是扯下外裳上面两条红色的系带,而后绑到一起,挂到石榴树上。 “你与谁?”沈强铭眯眼问。 苏清笑,“自然是与你。” “我?”他竟还有些不信。 苏清无奈,“还能有谁?” “陆长安?” “我与他只是好友。” 沈强铭一把将苏清抵到树干上,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你爱我?” 苏清叹了口气,上一世她没对他说过,这一世也没有。 “我爱你,只爱你。” 沈强铭眼眸颤动,竟有些湿润,像是受过委屈,而后被大人原谅的孩子。他盯着她,嘴唇张合着想说什么。 许久才出声,但被苏清用手捂住了。 “别骗我。” 他摇头,但她依旧捂着紧紧的。 “沈强铭,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信。” 她怎么可能会信,上一世的他,抛下她,将自己的命送给了小金妃。 半生孤苦,她怨他恨他,最后怨和恨都淡了,爱也淡了。可重生而来,她又爱上他,但这一次,她不想那么蠢,抱着与子偕老的愿景,等着被他抛弃。 所以爱就爱了,但她不会再有任何念头。 “上一世,我爱你。” “这一世,我还是爱你。” “但沈强铭,就这样吧,别给我承诺。” 他给不起,苏清长叹了口气。 他眼中原是火星四溅,听完她的话,急于反驳,但渐渐地,想到很多,那火星渐渐就黯淡了,最后熄灭,归于落寞。 回城的路有些漫长,等回到雁归城的驿馆,日头已经偏西了。这边黑的晚,即便是偏西了,也要好久天才会暗下来。 他们下了马,江远许是听到了马蹄声,急匆匆出来。 “主子,宫里来旨了。” 沈强铭带着苏清下马,进了内院,来宣旨的竟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劳动他不远万里,日夜兼程月余来宣旨,这旨意的分量可不轻。 “公公受累了!”沈强铭上前道。 李公公年过六十,满头华发,看到沈强铭,脸上露出慈爱之色。 “七爷,您受苦了。” 陆府被抄家后,上官胥收养了沈强铭,时常带他进宫。沈强铭得太后宠爱,时常进宫,皇上有时候也会叫他过去问问功课。 李公公得上官胥托付,在宫里对他照顾有加。 李公公说完,看到沈强铭身边的苏清,打量了几眼,但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将一幅画像给了沈强铭。 “这是?” “宣旨之前,请七爷先看一眼这画像。” 沈强铭不明所以,打开那画像,却是一下愣住。画中是一女子的画像,年方二八的姑娘,长得娇俏可人,但……但和金悠很像。 若苏清只是眼睛有三两分像金悠,那画中女子无论从五官还是神态都有七八分了。 沈强铭下意识看了一眼苏清,而后皱眉问李公公,“这什么意思?” 李公公叹了口气,而后拿出圣旨,“沈强铭,接旨。” 这道圣旨是赐婚的,画中女子乃是平西大将军之女苏如烟,也是金悠的表妹,皇上将这位苏姑娘指配给沈强铭,待他一回京便立即成婚。 李公公宣完旨,道:“陆主帅,接旨吧。” 沈强铭扔掉那画像,咬牙道:“我的婚事不劳皇上费心。” 李公公皱眉,“七爷别说气话了,难不成您想抗旨?” “呵,那就让他赐我死罪。” “七爷!”李公公急得跺脚,“您身上背负的只有您自己的命么,为何是苏姑娘,您就不想想?” 沈强铭看着那画像,慢慢瞪大眼睛。 “小金妃为皇上添了龙嗣,偏有人乱嚼舌根,提您和小金妃如何如何,皇上也不是不信您和小金妃,只是您一直未娶亲,他关心您的亲事而已。” 李公公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了了,沈强铭抗旨,不止自己没命,小金妃也会没命。而为何是苏如烟,皇上看似弥补,实则是侮辱,并借机敲打沈强铭。 他是皇上,沈强铭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须臣服于他,听令于他,不可有半点忤逆。 沈强铭握紧拳头,再看苏清,她长叹了口气,撇下他进屋了。 许久,他终是脊背一弯,接住了那圣旨。 “臣领旨。” 安顿好李公公,沈强铭来到苏清屋里。 她正逗行意玩,闻声抬头,看了沈强铭一眼,继而笑了笑。 “我知你身不由己。” “……” “也知你心里有我。” “……” “你想说的,我都清楚明白。” “……” “但你走的那条路太难了,我不想陪你走。” 沈强铭一肚子话,最终被苏清最后这一句无情的话给打乱了,再也开不了口。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快要哭了 凭沈强铭那脾气,苏清说完这句话,以为他要不是强硬的说上一句:你是我的人,我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是生是死,你都得跟着我。 再不济,他也会怒气冲冲离开,然后和她冷战。 沈强铭性格偏执,她就没奢望一次能说通他。但接下来他的反应,却是出乎苏清意料。 他不生气也不暴走,只是蹲到墙角,低着头不言不语。 有点可怜。 苏清冷下心肠,起身出去了。 来到院里,子衿和花烛两个小姑娘坐在台阶两侧,齐齐望着东边的小厨房。 苏清一出来先被烟气给呛了一口,但见小厨房里黑烟滚滚,夹杂着一股苦涩之气冲鼻而来。 “谁在小厨房?”苏清问。 子衿起身回答道:“夫人……咳咳,重明神医。” 苏清看向子衿,子衿吐了吐舌头。 “神医让奴婢喊他夫人的,还说奴婢如果不听话,就把奴婢发卖了。” 苏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挺有夫人的架势。当外室的时候,整日哭啼啼的,茶里茶气。当正室夫人,她气势拿捏到位,还贤惠的下厨房。 这样的人才,不去唱戏,还挺可惜。 这时乞丐从外面回来了,捂着肚子,灰头土脸的。 “你,被人打了?” 乞丐长叹了口气,“一群臭乞丐大打的。” 你不也是臭乞丐,苏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继而问道:“人家为什么打你?” “嫌我占他们地盘了。” “你出去讨饭了?” 乞丐扯扯自己破烂的衣服,“我是乞丐,讨饭才是正业。” 苏清轻哼,“活该。” 乞丐叹了口气,“我乞丐凭一个破碗,闯南走北,在这雁归城却是栽了。没办法,街上乞丐太多了,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刚会走路,我都没好意思拿出我这破碗。” 苏清点头,“连年征战,最苦的就是百姓。” “尤其是这边城百姓,哪家人口都不齐全,要不是上了战场,要不是被北金人杀了,要不是饿死。”乞丐摇头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子衿不解的问。 乞丐捋捋胡子,“这边的人很多是犯了罪被发配过来的,一辈子只能在这里。还有一些世代生活在此的,他们要想离开,必须拿到官府的批文,这样才能通过云嘉关往南走。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进来容易,出去难。” 子衿皱眉,“同样都是大荣的子民,这样好不公平。” “同样都是人,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生来是乞丐,哪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乞丐道。 这时小厨房的门被踢开,重明小心翼翼的走出来了,脸和衣服都熏黑了,而她手里端着一碗什么汤,黑乎乎的。 “该用晚饭了吧?”他问。 他话音刚落,驿馆的厨娘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了。 晚饭摆上桌,重明把他那碗汤也摆到桌上了。 乞丐瞅了一眼,道:“反正我不喝。” 重明冷睨了他一眼,“想喝也没你的份儿。” “那你这是?” “这是我为夫君熬的乌鸡汤,熬了整整三个时辰。”重明说着叹了口气,“这二年,我不在夫君身边,他受苦了,我得好好给他补补。” 重明整日疯言疯语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提到沈强铭,乞丐已经喊他好几声了,他也不从西屋出来。 “贱人,还不快去喊夫君用饭。”重明喝了苏清一句。 苏清眯眼,“你再喊我贱人,我就让沈强铭把你休了。” “你!” “哼,谁让你胸没有我大!” “啊!贱人!贱人!” 重明最在意自己的胸了,当下气得骂了苏清好几句,但再看自己胸前平平的,又难受的不行。 花烛默默低下头,前段日子,苏清给了她一盒药膏,让她偷偷把重明那盒用来隆胸的药膏给替换了。 这是她第一次背叛主子,但她真是为了主子好。 万一那药膏真有效用,哪日他清醒了,不得杀了自己。 苏清进屋,见沈强铭还低着头,这么长时间,不会…… “偷着哭呢?” 沈强铭猛地抬头,眼睛还真红了,“你疯了,老子怎么可能哭,老子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哭过。” 苏清默,沈强铭十岁那年,沈强铭父母及所有亲人都死了。 她别过头,硬着心肠道:“我还没跟你说吧,谢子安并没有死,还袭了侯爵,我现在是靖安侯夫人了。你,你回京也要娶亲,所以咱俩早断早好,谁也不连累谁。” “谢子安没死,那我就杀了他,你不想我娶亲,我就不娶,他逼我,我就反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金悠呢?” “……” 苏清见沈强铭眼睛更红了,眸光剧烈的颤动着,像是一头困兽,她摇头失笑,“你哪来的孩子气?” “……” “沈强铭,没人惯着你。” 苏清起身走到门口,再回头道:“行了,吃饭吧。” 她坐下后不久,沈强铭沉着脸出来了。 不容易刚才那副又委屈又生气的样子,此刻的他阴冷冷的,像是刚杀了一场似的。 重明可不会看沈强铭脸色,忙殷勤的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夫君,你快尝尝,我给你熬的鸡汤。” 沈强铭看都没看那一碗鸡汤是什么样的,端起碗直接灌了进去。 重明忙喜滋滋的又给他满上,沈强铭依旧看也不看,又喝了一碗。 待到第三碗,乞丐提醒了一句:“鸡汤喝多了不好,小心拉肚子。” 重明瞪他,“你一个乞丐,怎敢上桌,去门口蹲着吃饭。” 乞丐不跟疯子计较,端着一盘包子走了。 沈强铭喝了三碗鸡汤,转身要回西屋。 重明忙拉住他,瞪大眼睛道:“咱不是说好,今晚你去我屋?” 沈强铭哪有心情陪他疯,一把扯掉自己的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进了西屋。 重明这下慌了,可他又不敢惹沈强铭,只得对苏清道:“你快去劝劝夫君,让他去我屋里。” 苏清呼出一口气,心想,我就是劝他去秦楼楚馆,也不能去你屋啊。 不过面上她笑嘻嘻答应了,“我尽力。” 用过晚饭,苏清听到行意醒了,便端了一碗米粥进去喂她。她喂着行意的时候,见沈强铭还蹲在墙角,心想他做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让她心软? 喂饱了行意,苏清抱出去给子衿带,想着回屋跟沈强铭好好谈谈。 可一进屋, 但见他双颊赤红,呼吸粗重,眼神迷乱, 苏清想到什么,不由瞪大眼睛,“重明那碗鸡汤……” 第一百六十四章重明把她给卖了 苏清推拒着沈强铭,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相关Tags: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