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深便点点头,很快离去,跟另外的高层打招呼去了。 颜舒音看着他跟其他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江同深确实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就算他半点跟她交朋友的念头都没有,半点利益不肯便宜她,但是表面上,他依旧能表现的把她当成好朋友的模样。 礼仪周全,底下是疏离算计。 一个成熟的、但是女人最好得望而却步的男人,大抵如此。 整场下来,顾越半句话都没有插进来,只是在江同深走了之后,看了眼颜舒音,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安纯姐,江同深哥看着挺陌生的是不是?”
顾越想反驳两句,可是并没有找到适合的话,便放弃了。 江同深跟颜舒音也不止一次遇见,每一次,表面上都维持的挺好,江同深客气,颜舒音比他更加客气。 几次下来,就连陆英芝也说,现在两个人这种相处方式也挺好,比之前那种隐隐的敌对状态要好多了。毕竟颜舒音做生意了,没有必要树敌,多一个朋友多条出路。 只是颜舒音挺无奈的,两个人当着大伙的面客气的时候,她刻意的半开玩笑说:“之后魏氏要是有合作,能不能考虑考虑她。” 她想,当着大伙的面,他应该不会拒绝她。 江同深当场就答应了,说:‘行啊,都是朋友,只要有合适的项目,我立刻就联系你。安纯姐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能帮的我肯定也就帮了。“ 只是答应的好好的,人后就没有下文了。 江同深的场面话,说的极其漂亮,项目适合不适合,自然也是他说了算。 他和徐斯言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徐斯言几次和她打电话,都说是在家族聚餐,电话那头,能传来江同深和他闲扯的声音。 转眼间江同深就回来了一个月,而顾泽元也放假回来了。 男生在大学里就逐渐开始成熟,这一次回来,顾泽元看上去像是一个男人了,长得又格外英俊提着行李箱朝颜舒音跑过来的时候,机场里无数人侧目围观。 “安纯姐,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他故作神秘,“你猜猜看是什么?” 颜舒音说:“千万可别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泽元勾起嘴角笑了笑,一笑起来像个痞子似的,他搂着她的肩膀往车上走,说:“咱们先回去,回去了再给你看。“ 颜舒音无奈说:“泽元,我又不是你兄弟,你跟我勾肩搭背做什么?” “这不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讲究的?” 顾泽元直接跟她回了陆家,像是自己房间一样的躺在了她的大床上,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说:“安纯姐,你看了之后,可千万不要哭。“ 颜舒音说:“我不会。” 顾泽元便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面,先是漫天雪景,然后一个小娃娃出现,特别小特别小一个,比一般的小孩子都要小一号,脸色也很苍白,穿着厚厚的衣服,两条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走着路,显然是刚学会走路没多久,没一会儿,发现摄像头了,歪着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 156 小娃娃看了摄像头一会儿,然后开口喊道:“麻麻。” 旁边有人用英文问:“whyisthecamerayourmom?”(为什么摄像头是你妈妈?) 小娃娃说:“麻麻,会看看。” 说完话,孩子又开始咳嗽了,一阵阵的。 旁边的妇人赶紧把她的帽子扣得更加严实,拿着毯子裹着她,抱起她的同时把摄像头给关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颜舒音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只是把视频耐心的看了两遍,然后抬起头看着顾泽元:“这是谁?” 顾泽元笑道:“放心,这不是谁,就是我恰巧碰到了之前医院照顾你的阿姨,我只是看着这孩子可爱,长得跟你有点神似,所以给你看看而已。我跟孩子有缘,经常去看她。” 颜舒音看了他好一会儿,面色越发平静,一言不发。 “还好孩子不像那一位……” 颜舒音的目光扫过来,他就立刻闭嘴了。 没一会儿,她就拿了银行卡,往外头走去,顾泽元看见了,想要跟上去,颜舒音却说:“我一个人去。” 给熟悉的账户转完帐,她坐在曾经经常去的公园里,盯着银行卡看了好久,然后把湿润的脸颊擦得干干净净,用力的握着银行卡,最后小心翼翼的,把银行卡收进了口袋。 银行卡是,她的命。 颜舒音曾经为了让这张卡里的数字变大,做过很多很多她不会去做的事,做任何事,也会率先谈到钱。 女人这一辈子,在某件事情上,大概如出一辙,哪怕是无底洞,也有填满它的勇气。 颜舒音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回去的时候,脸色早就恢复如常。 顾泽元在圈子里年纪小,他一回来,哥哥们还是热情的给他接风洗尘。 他问了颜舒音去不去,后者笑着拒绝了,最后他只好只身前往。 顾泽元在看到江同深的时候,脸色有几分不太好看,但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他和颜舒音都离婚了,之前的事也就过去了。 不过,顾泽元跟江同深的关系还是冷淡,并不和谐,两个人也没有聊上几句话。 顾越问:“一回来先去的安纯姐那边?” 顾泽元说:“不去她那我回来做什么。” 顾越就没有再开口,一桌的人问的最多的就是他在国外有没有谈朋友。 他说没之后,就没有人的话题围着他转了,反而聊起江同深怎么现在也开始会说场面话了,明明就没打算帮颜舒音从魏氏捞点好处,说的却那么好听。旁边的人不知道真实情况怎么样,但是跟江同深亲近的,是最清楚的。 顾泽元听了,本来就不爽,再加上又喝了点酒,火气就上来了。 顾越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顾泽元说:“江同深是最不该挡着安纯姐财路的人。” 顾越不明所以。 江同深看见了,淡淡的说:“我没必要浪费公司的资源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说实话项目再小,她都不可能是最合适的合作方。我只不过是从最优角度考量,要真是适合她,我不会特地针对她。” 利益为重,无可厚非。 顾泽元酒劲上来,一股脑愤愤说道:“安纯姐有你的孩子,你自己的种,你不该养?” 157 顾泽元一句话,周围的人脸都露出几分异色。 一时间,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颜舒音有江同深孩子这事,信息量是在是太大了。 江同深也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握着酒杯,看上去格外冷清,好一会儿才耐心的开口道:“泽元,你得清楚,她要是现在怀孕了,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种。我们半年没有见过面。” “是啊,泽元,安纯姐即便有孩子了,也不可能是江同深哥的,他俩都分开多久了。”顾越在一旁帮衬解释道。 顾泽元抬头冷冷的盯着江同深,后者也没有任何逃避,跟他对视着。 良久之后,江同深才沉声开口说:“她怀孕了?” 顾泽元辨别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看你不爽,随口说的。”他也很快冷静下来,略带火气的这么说了一句,冲动归冲动,好在江同深也没有往之前那次想。 江同深再次安静片刻,才道:“你以为随口说这种事情,对颜舒音是好事?解释清楚还好,解释不清楚,她就又变成了谈资。” 顾泽元就没有再开口。 这要是让颜舒音知道,他恐怕要挨骂。 想到这,难免悻悻然。 “是,不是好事,我也不在意你帮不帮安纯姐,以后我自己帮。没人心疼她,我自己心疼。”顾泽元也吃不下去饭了,拔腿就走。 “不是,我说江同深哥和安纯姐都离婚了,他有什么可生气的?”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替江同深说话。 “就是,也没听说离婚还有义务帮忙前妻的。”这种冤大头谁愿意当? 顾越打圆场说:“这孩子在安纯姐的事情上比较极端。 江同深自己倒是没什么情绪,没过多久,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起身走了,就留下一句:“下次约。” “顾越,你可得让顾泽元说话注意分寸,江同深哥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 顾越重重的叹了口气。 …… 江同深被魏国山一通电话给叫了回去。 原本陪在魏国山身边协助他的人,都是范起,如今江同深调回来了,魏国山便逐渐把重心往江同深身上转移,毕竟公司以后是自己儿子的。 江同深看着文件内容,听见魏国山开口问:“听说你在国外交女朋友了?” 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作为父亲,打听一下你的私事也不行了?” 江同深敷衍道:“自然有带她回来见家长的时候。” 魏国山道:“当时温湉没两天就跟着你一起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又得搅和一起了。” “分手之后,重归于好,就不可能了,我不爱吃回头草。”江同深随口道。 也是随意的态度,反而就越认真。 魏国山觉得他说的不仅仅是温湉,还有颜舒音。 “最好尽快带她来见见我们,你妈格外希望你早点定下来。”魏国山道。 江同深想了片刻,说:“我问下她最近有没有时间,有时间倒是可以让她回来跟你们一起吃个饭。” “你看着安排。”魏国山想起什么,又补充说,“安纯那边,一些边缘的合作倒是没事,主要是一些重要的,别跟她搅和在一起。” 江同深缓缓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魏国山道:“安纯那孩子,我们确实有愧于她,但是还是魏氏自身重要,安纯她不能让我安心,你以后就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 “我会注意。”江同深没有再开口。 颜舒音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拜访魏国山,正好这时间魏国山出门晨练去了,她便坐在客厅里等着。 魏国山还没有回来,江同深就起床了,下楼后看了她两眼,给她倒了杯水。 也就是客气的寒暄了两句,两个人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了。 “听说你怀孕了?”良久之后江同深才问了一句。 颜舒音有些愣神,然后浅笑否认道:“没有,我还单身。” 江同深便笑了笑,说:“原本以为是真的,还想需不需要给你送点礼物,恭喜你一下,没想到是一个乌龙。” 颜舒音浅笑不语。 江同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几分钟后,她面前的温水凉了,他又给她换了一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待客之礼也学的这样细致了。 魏国山回来是在十几分钟之后,看见颜舒音时,已经了然她来找他的原因。 “叔叔,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魏氏最近有一个项目,我觉得我可以做,我想争取争取。” “那个项目可不小。”魏国山不动声色道。 “我知道,但是我也能做,我可以这段时间就专注您这一个项目,我能做好,而且对我来说,利润也比其他那些大很多,我要价也最低,您也是划算的。”颜舒音诚恳道。 “这样吧,安纯,我先考虑考虑看看,要是可以,我到时候联系你。”魏国山和蔼道。 “谢谢叔叔。” 魏国山细致又体贴的说道:“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早饭?“ “不用了,叔叔,我先走了。“颜舒音起了身,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江同深没有问事情的结果,他早就知道魏国山的答案,果然几天之后,这个项目还是给了外省的一家小公司。 小公司做这个项目利益大,其实魏国山跟颜舒音合作是划算的,只不过他到底不放心,也不找本地的,就是为了防止颜舒音知根知底,心里不愉快。 魏国山不好开口跟颜舒音解释,最后让江同深打电话去说。 江同深甚至没特地去找借口,用的都是往常的那些,疏离的说:‘安纯姐,跟你合作实在是不行。“ 颜舒音冷淡反问道:“是吗?” “我们在考虑合作方的时候,你的一直留在最后一轮,综合考量,还是不得不给你拿掉,但凡你这边有人家七成划算,我们都会找你。”江同深继续道。 颜舒音温和的说:“我还以为你们一开始,就会直接先把我拿掉。“ 事实确实如此。 江同深语气无比自然:“怎么会。” 她那边没有说话。 “安纯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颜舒音突然有些无力的说:“江同深,我目前,真的需要一笔钱。“ 她像是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江同深想起了顾泽元说她,要养孩子的事。 158 江同深倒是也大方,道:“你要是需要钱,我可以先借给你。只是合作真的没办法,这个不是可以讲人情的事。” 颜舒音沉默,随后说:“算了。” “嗯,我还有事,就先挂了。”江同深那边很快传来了忙音。 颜舒音放下手机,眼神平静。 顾泽元进颜舒音卧室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出神的盯着某个方向,疑惑的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颜舒音说:“魏国山拒绝跟我合作。” “拒绝就拒绝呗,我给你找其他合作。”顾泽元说,“我老子虽然不怎么在意我,但他公司不还是老子的么?总有人会给我几分面子。” 颜舒音喃喃道:“不,我必须得和魏氏合作。” 顾泽元皱起眉,但是也没有多问,说:“安纯姐,我还有视频,你要不要看?” 她声音异常平静,说:“不看了。” “怕越看越想是么?”顾泽元问。 颜舒音并没有开口解释,即便跟魏氏循序渐进合作是她的目的,但抛开魏氏,她确实也需要赚钱。 她就像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敛财机器,麻木而又寡淡,有什么合作,来者不拒。 颜舒音的压力也不小,偶尔也会累到头晕目眩。 她其实很佩服江同深,连轴转的时候,状态也依旧很好,或许这就是男女的区别。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魏氏跟她的合作少了,其他人察觉到了点什么,对她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苛刻了不少。 有一单生意,是范起抽空来给她谈的,之后他出差了,她只能自己上,颜舒音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过分,开门见山的说:“陆小姐,说实话,要是魏氏不愿意带着你玩的话,贵公司其实也不是我最好的选择。” 她后知后觉想,即便江同深不刻意针对她,往长远看她还是会受到影响。不知道江同深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可能他就是在针对她,只是采取了这种不明显的方式。 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半点怪不到他身上。如果是,江同深还挺高明,外人只会觉得他是公正在为公司做事,除了可以让她日子不好过,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希望她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颜舒音侧目看他,冷静道:“你想怎么谈?” “我觉得价格有些高。”对方委婉道。 可颜舒音给的价格已经十分实惠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薄利多销。 “价格方面,我已经尽力了。”颜舒音知道,之后免不了磋商了,磋商就免不了喝酒,颜舒音最后朝对方惋惜的说了一句:‘我其实心底,还是特别愿意跟贵方合作的,希望之后能有这个机会。” 她说完话,就起身走了。 紧跟着消失了好几天时间。 这几天里,她谁也没有联系,就连顾越跟叶晨曦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很是憔悴。 后来有人问起来,她也没有隐瞒,只是笑着说:“身体不太好,去医院复查了。” 颜舒音自从跳楼之后,身体里还有很多钢板,即便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也随时可能会垮。她应该是出国了一趟,回来之后,就住院待了几天,魏国山跟魏母,都在第一时间来看她。 江同深没有,但是他给她打了好大一笔钱。 前前后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来看过她,徐斯言来的时候,整个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不能在她身边多待,离开前,不容拒绝的凑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颜舒音脸色冷淡。 徐斯言放低姿态道:“安纯,你别总对我这样,总是不顾你的意愿,是我不对,但是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 她没说话。 “你也不要太拼了,要是有需要,我会帮你。“ 颜舒音这才开口说了一句:“我只觉得你整天拘泥于情情爱爱,你目前的人脉,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不是吗?“ 至于徐家的势力,抛开本身是跟着魏氏跑的不说,徐斯言自己在徐家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你想要什么?”徐斯言蹙额道,“你跟我说,我会去努力。” 颜舒音语调宛如平静湖面,静得厉害:“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她的,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徐斯言来不及走开,或者说也有几分想刻意让人发现的念头,正好被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没什么反应。 徐斯言侧目看了一眼,原来是江同深。 他原来料想的是魏国山或者魏母,再或者是陆英芝,这些长辈知道了,他也许就不需要再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意。 江同深神态自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说:“安纯姐,我刚国外回来,没能在第一时间来看看你。” 颜舒音说:“麻烦了。” 徐斯言倒是多问了一句:“出国干什么,见女朋友?” 江同深没有否认,笑得有些无奈:“除了这事,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出国的?” “改天把女朋友带回来见见大家。“ 江同深笑了笑,说:“早晚要带回来和大家见面的。” 他把手里的花,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鲜红的玫瑰。 那分明代表着最炽热的情感 徐斯言眼神晦涩不明。 159 江同深见他的视线盯着花,倒是主动开口解释道:“这助理买的,没想到买成了玫瑰。”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说:“阿封。玫瑰花不太合适普通朋友。” 江同深便随手把玫瑰花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打了个电话,道:“我重新让人送一束过来。” 然后他看着颜舒音,客气的说:“安纯姐,你说你需要钱,我说怎么回事呢,钱我转给你了,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他很快就抬脚走了。 要是有空,跟要是合适一样,但凡加了要是二字,妥妥就是一张空头支票。 颜舒音住院的一个星期,江同深都没有再来过。 跟往常一样,顾泽元成了一个老妈子,照顾人方面,没有人比他更加擅长了,尤其是照顾颜舒音。 病房里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说:“去国外是去见……” 颜舒音盯着他看。 “行了,你就是去看病的,我不说了。“顾泽元道,”我打算过两天回家一趟,这也快要过年了,不回去怕我什么家产都得不到。我要是有权一点,你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你的确该回去一趟。”颜舒音说。 魏国山来看她的频率也高。 不过出院之后,魏国山那边千好万好,在项目方面,还是半点不肯松口,颜舒音就知道,想从他这里下手,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颜舒音修养了一阵子,然后把江同深的钱给退了回去。 那边大概是收到她的退款了,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怎么把钱给赚回来了?” “问你借钱,不太合适。” 江同深瞬间就明白了,道:“也是,徐斯言借给你,你也要安心很多。毕竟你们关系熟,不过你们这样好,真的没有在一起?” 颜舒音没有刻意去隐瞒这件事:“暂时还没有。” 江同深咬文嚼字厉害,说:“暂时就说明以后你们肯定要在一起,现在你在担心什么,怕家里的长辈知道不同意,还是怕别人说闲话?” 颜舒音说:“不知道。” “因为现实问题犹豫,确实也正常。爱情打不败现实这是真事。”江同深劝她说,“放心吧,徐斯言想跟你在一起的话,他自己会努力的。” 颜舒音说:“我挂了。” 江同深应了声,说:“那先这样。” “等一等。”颜舒音迟疑片刻,道,“真的就不能在合作的事情上帮帮忙?江同深,其实我知道有很多项目。我其实还是挺合适的,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完全不占优势。” 江同深打太极说:“再看吧,有适合的,我肯定找你。” 颜舒音到底是没有再开口,有些事情,对方不愿意,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放下手机的时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晚上她照例去谈合作,越来越拼,没有人知道她这么拼命的意义在哪,原本开公司是打发时间,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一天晚上有人隐隐约约提了一嘴江同深。 颜舒音和气问道:“江同深怎么了?” “一开始,大伙见江同深对你还算客气,所以还是跟你照常来往,不过后边江同深什么意思,我们也琢磨出来几分,他客气是客气,但是其实是没打算帮你一成的,我们也不不想继续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已经是最近,第二个因为魏氏态度,也对她抱迟疑态度的了。 没了江同深这些老朋友,颜舒音也不是不能活,只不过会更加了累。 “江同深女朋友回来,他再帮你,肯定不合适。“对方说,“所以他也不是刻意不想帮你,只不过得考虑方方面面。” 颜舒音也就顺嘴提了一句:“前几天我住院,江同深送了我一束红玫瑰。” 她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 对方的脸色果然有了细微的变化。 颜舒音跟江同深,分分合合很多次了,中间甚至一度有一个温湉,后面还是结婚了。颜舒音只是刻意把他往江同深跟她还说不准会怎么样的方向引导。 如果和好了,那男人在这时候帮颜舒音,她肯定是感激的。 不过她只是说了事实,剩下的靠想象,她也不算胡说。 …… 半个小时之后,颜舒音带着签好的合同回了公司。 不过没过多久,江同深就来找她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她。 江同深今天没有之前那么客气,声音凉了些许,说:“安纯姐,利用我谈生意还真是简单是不是?” 160 江同深语调难辨:“我还真想不到,订错一束花,后续还能被你所用。” 颜舒音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事情经过:“我没有润色什么,就只说了,你送我玫瑰花这一句话。” “这一句话,还不够人家多想么?”江同深沉声说。 “人家要想,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颜舒音说。 “你刻意往那方面引,谁都会往那方面想,这叫有预谋的引导。” 颜舒音嘴角挂着浅的,温和的笑意,并没有跟他一般计较的模样,但是不开口了。 半天后,江同深态度缓和了点,说,“安纯姐,我也不是计较什么,就是这种事,少不了会有人说闲话,我们这次是真的断了,背后再被掀起风浪不太好。麻烦你之后别再说了。我向来也不喜欢别人利用我。” 颜舒音说:“行。” 江同深看了她两眼,她表情平静,也懒得多做解释。 “以后我不会再提起你,你也不要再提起我。”许久之后,颜舒音才开口说,“还有我跟魏氏的合作情况到底如何,不如你告诉我实话,你不愿意就说你不愿意,不要说什么合不合适,不然我还得死磕,对彼此而言,都浪费时间。“ 江同深忖度了了有那么一会儿,坦然道:“什么意思,其实你心里也清楚。”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没。”他多说一个字也不愿意了。 “嗯,我清楚的。”颜舒音说,“以后没有我同意,你不要随便往我公司走。你怕别人背后风言风语,我也怕。也不想好的名声都被你担了,与其还要寒暄客套,不如就当个陌生人。” 江同深看了她几秒,跟她言简意赅的方式如出一辙,还带了点凉意:“行。” 颜舒音朝门口保安喊道:“送客。” 江同深脸沉下来,转身就走。 范起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觉得这个问题棘手:“陆小姐,其实做做场面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颜舒音笑道:“得罪完他,我能知道魏氏的态度,也是好的。” 范起说:“你其实很懂趋利避害,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往魏氏扎进去。” 颜舒音的笑意淡了点。 “魏氏是不是有你想得到的东西?“范起想起魏国山对颜舒音似乎也颇为忌惮,时不时就要过问她两嘴。 “并不是我非要和魏氏怎么样。是魏氏这边不通融,外头那些都会魏氏尾巴走,我会很困难。“ 范起了悟,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魏氏那边我爱莫能助,其他人那里或许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颜舒音感激道:“谢谢。” . 顾泽元这一回来,直逼年底。 陆横山也回了家。 颜舒音跟他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坐在同一桌子上,双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陆横山才开口道:“日记我看完了。” 颜舒音余光看向他,并不言语,低头一勺一勺喝汤。 “最近遇上难题了?”陆横山再次开口问道。 颜舒音面对他时,脸上并没有往常的笑意,就像是摘下了寻常的面具,异常文静。 “需不需要我帮忙?”他主动说。 “不用,当陌生人就行。”她说。 陆横山无言,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有些局促的说:“你小时候,我做的那些,我真的。” 他突然用力的扇自己一巴掌,太用力,客厅里甚至传来回响,颜舒音在旁边无动于衷。 “安纯,是我该死。”他哽咽说。 颜舒音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陆横山服软的一面,这是头一次。 “我从日记里看到的时候,觉得恶心。”颜舒音说。 陆横山身躯异常僵硬。 “不过最近想一想,也释怀了。”她终于抬眸看他,说,“我有一个学生,很有经商天赋,你把她留在身边吧。” 陆横山蹙起眉。 …… 圈子里年底有个规矩,年前两天,要互相串门。 说是串门,实际上也是讨好送礼,攀关系。 颜舒音本来是不打算往魏家跑一趟,但不管怎么说,公司还在,魏国山帮过她忙这事让人没话说。她还是上门送了礼。 江同深并不在家,再好不过。 颜舒音在魏家只待了二十几分钟,就笑着找借口要走了。 魏国山有些迟疑的开口说:“安纯,女孩子还是不要那么拼了,你身体也不好。” 颜舒音笑意未变,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年前一天,年轻人又有年轻人的派对,颜舒音不认为自己还属于年轻人这个行列,不过顾泽元他们非要拉着她一起去,她也只好跟着了。 问起江同深的是一个女孩,半年前和江同深吃过饭的那位,她拉着江同深的一个老朋友问:“江同深没来吗?“ 那人说:“这两天没见到人,大过年的,应该是出去接女朋友回来过年了。“ 161 年轻男女凑在一窝,容易暧昧,玩的游戏,也变成了男女皆宜的真心话、大冒险。 颜舒音不喜欢这些,但还是架不住几个年轻人的热情邀请,被迫加入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从她身上,挖掘出一些比较有趣的故事。 显然她和江同深的瓜,有的人还是想吃。 颜舒音确实被有意无意的针对了。 很快她就输了,有人问她:“都说你很早之前喜欢徐斯言,那你和他发生过关系没有?” 颜舒音淡然:“没有。”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轻慢的、讽刺的笑意。 颜舒音余光看过去,是江同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玩乐。 她收回视线,不急不躁的坐着。 “安纯姐,你怎么看待一夜情这件事?”突然有人问她,“你自己能否接受这件事?” “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颜舒音浅笑道,“不过前提是单身,不是单身到底是有些不太好。破坏别人感情,那很缺德不是吗?” 坐在颜舒音对面的几个男孩子对视了一眼,说:“所以你是单身对吗?” “对。” 那边的男孩们显然松了一口气。 参加派对的,往往都是满二十岁之后那一批,这些都面生,显然年纪都还小。 临结束前,服务员送来酒,一人一杯。 “里面有一杯脱单酒,看谁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喝到,又能碰上什么样的人。” 比起这些小屁孩的紧张和兴奋雀跃,颜舒音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尽管她对脱单酒是什么并不清楚。 她很快就从人群中走了,迎面跟江同深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微微侧着,避开她,她也刻意跟旁边的人打招呼,当作没看见他。 奇妙的氛围就连一旁的人都感受到了。 颜舒音在派对上没有跳舞,也没喝多少酒,旁边的人组了各种局,有玩游戏的,有唱歌的,有一男一女单独坐着的,喝多了的占了一半以上,只有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没过多久,颜舒音觉得口渴。 她起先也没有在意,叫服务员送了水。只不过喝了之后,却更加渴了,然后心跳加快,心底生出了一些欲望,浅浅的,一下一下的勾着她。 周围同玩游戏的那群小男生,正有意无意的看着她。 脱单水,原来是这么个脱单水。 不知道哪个小男生,荷尔蒙涌动了,居然想找她试一试。 颜舒音那点感觉越来越强烈,她额头上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最后她忍不住站起身该找个安静的地方避一避,然后联系人来接她。 她藏进了休息室。 颜舒音正要打电话联系叶晨曦,却发现手机落在了沙发上,她当时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一时之间给忘了。 再要出去,颜舒音就有些迟疑,出去很有可能会出丑。 她犹豫着打算在休息室里躺一会儿,转头时,却发现江同深这会儿正站在休息室的阳台外,没半点表情的看着她。 谁都没有说话。 颜舒音跟他僵持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在这会儿妥协说:“江同深,麻烦手机借我。” 江同深倒是没拒绝。 他走过来把手机递给她的时候,随意的说了一句:“我替你联系徐斯言了。我想你还不至于随便跟人发生关系,他跟你反正有过,应该也不差这一次。” 然后他像是怕他自己被卷进这件事,抬脚飞快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 162 颜舒音尽量维持冷静,喊住他,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怎么回事了。不过后期我不打算跟徐斯言有任何牵扯,麻烦你替我联系叶晨曦。” 江同深的脚步顿了顿。 “门口也有监控,你现在走,要是我出事,也会显得你太过不近人情不是吗?“颜舒音说。 这句话有点威胁的意味。 但是江同深要真不帮忙,绝对不是件好事,起码这种事情没必要留着给闲着没事做的太太们拿来当谈资。 江同深不得不走回来,颜舒音此刻脸颊已经红透了,他顿了顿,礼貌的偏开视线避嫌,说:“或者跟你一起玩游戏的,你看中哪个,我去把人喊进来。” 颜舒音只说:“联系叶晨曦。” “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真不知道脱单酒是什么玩意?”江同深沉声说,“这一天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本来就是一些玩得开的孩子,我不相信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颜舒音,你不会是自己故意的吧?” 她的声音也变了,往常温温和和的,这会儿却显得有些娇媚,她说:“你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这是她一贯以来的态度,随便你怎么想。 江同深很快给叶晨曦拨了号码,打完电话之后,朝她说:“劝你小心些,这酒喝了之后,上头后你不一定能控制的住自己,会干出一些出格事……”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颜舒音的一只手,抚摸住了他的小腿,顺着西装裤往上走。 江同深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疏离的挥开了她的手。 颜舒音的视线有些茫然,只是摩挲着自己。 那副媚态简直绝了。 “你自己留在这里,我要走了。“江同深突然冷冷的说。 他这次一点都没有停下来,走到门口之后,替她关上了门。 江同深才刚刚走出去,就被人给喊住了,是一个客户,两个人各自握着一杯香槟,相谈甚欢。 江同深有些心不在焉,客户一连说了好几句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小魏总,您这是心里有事?”对方问了一句,“刚刚看见你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江同深喝香槟的当作顿了一下,监控可以销毁,但是现在是被人给看见了,如果颜舒音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边不好交代。 “失陪片刻。”江同深朝客户示意,很快就往回走,打开门的一瞬间,颜舒音正好往他怀里扑。她蹭着他的肩窝,像是在讨好他。 “江同深。”她说。 连喊他都像是在讨好。 江同深有点紧绷,唇线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怕被外头的人看见又胡说了,连忙把门给关上了。 “叶晨曦一会儿就到。”他略带疏离的说,“我在这里陪你等她过来。” 他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江同深,别这样,帮帮我。”她的声音已经没了,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在他耳边呢喃。 江同深笑了一下,凉凉的,说:“然后我又卷进跟你的事情里?颜舒音,我懒得给自己这样找事,你要是真想,我打电话给你联系一个,钱我给你出,你看行不行?” 她显然是没怎么听清楚,只是用没有焦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有意无意的,伸手在他身上游走。 怎么说呢,虽然颜舒音一直温和,可此刻那种感觉,她像是蛇张开了嘴。吐出了蛇信子。 163 江同深低头,冷冷的看着她。 似乎想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对于她的任何触碰,都无动于衷。 一直等过了好久,他才不容商量的开口说:“我不会帮你的,我最多给你找人,或者送你去医院。” 可惜颜舒音就是听不下去了。 江同深也没什么时间纠结,很快客户就来敲门了,“小魏总,可以进来吗?” 颜舒音这副模样,肯定不能让人看见的。而他也不能说出药的事,毕竟都是些违规用品,查出来,到时候得罪人。 好在休息室里有楼梯是直通上面房间。 江同深只能讲颜舒音打横抱起,打算先把她关在一个房间里完事。 他把颜舒音丢在床上的时候,她好像理智回来了一点,看见是他之后,双手抱住自己,蜷缩成一个角度,离他很远。 江同深离她更远,说:“你先在楼上待着,我下去了,我会把门锁上。” 颜舒音有气无力的说:“上次被你撞见我和徐斯言的事,对不起。那栋别墅,我没带他回去过。” 江同深没有说话。 她晕晕乎乎的,谁也不敢保证,她这会儿是否还清醒。 “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你爱怎么样,都跟我无关。”片刻后他说。 江同深拉开了门,只要他迈出一条腿,他就可以走出去了。 颜舒音却说:“还有跳楼那件事,也对不起。” 江同深的脚步就顿住了,有点难以置信的回头,他看着颜舒音的眼神有些复杂:“你说什么?” 她那边不说话了。 江同深却往回走了,他单膝跪在床上,挑起她的下巴,重复说:“你说什么?“ 她闭着眼睛,说:“对不起。“ 江同深沉默下来,手有些微微发抖,他说:“颜舒音,你跳楼从来就不是因为我,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因为求婚失败才跳楼的,我从来没解释过什么,替你扛了这么久,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他的眼神带着冷意,恨意,还有其他的情绪,很快他就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江同深一闭眼,眼前就是满地血迹。 血似乎也变成了利刃,把他也给扎出了血。 他得离颜舒音远远的。 江同深想,真的不能再跟这个女人,牵扯到一起了。 …… 颜舒音是在听到身边有人在接电话时,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把人往下拽。 “放开。”那人冷冷的说。 颜舒音没有放,只觉得身体犹如被百万只蚂蚁咬过一样,她继续把那个人往下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