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江手里拿着水杯和药瓶,脸上的温和在看到她后瞬间冷了下去。 纪星芙登时迈不开腿:“我……” 刚开口,付正江却对着姜小苒温声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她的心一下就被揪住,止不住的疼。 他明明是她的丈夫,ᏕᏯᏃᏝ可总是把偏爱明目张胆的给另一个女人…… 姜小苒乖巧地点点头,瞥了眼纪星芙后回了房。 付正江也转身下楼,擦肩而过之际,纪星芙捏着拳,下意识说了一句:“明天的选拔赛,我一定能拿第一。” 付正江却径直下楼,宛若未闻。 纪星芙面色渐白。 她多想跟付正江说‘能不能把对姜小苒的关心,分一点给我’,可她也知道,自己说了大概只能惹来男人的冷眼…… 纪星芙一遍遍告诉自己明天很重要,不能因为伤心而掉链子。 站了半天,缓过情绪后她才回房。 ‘吱’的轻响,姜小苒的房门被拉开条缝。 姜小苒盯着那刚被合上的门,目光中划过抹阴毒。 房间里。 纪星芙洗漱完躺下后,脑海却一遍遍浮现付正江的冷眼,她阖上眼催眠自己,没关系,等自己明天拿了第一,他就能知道,她不是一无是处…… 日子还长,总有一天他能相信她的改变,相信她是真的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 次日。 纪星芙起床后,迅速换上作训服洗漱,正要下楼出门,可一拉门,整个人都愣住。 门被反锁了! 她又尝试了几次,门还是纹丝不动。 这个点,付正江早就出门了,她正着急,却听到屋外传来姜小苒的得意:“还想拿第一,你今天就呆在房间里拿倒数第一等着身败名裂吧!” “纪星芙,正江是我的!我绝不准你继续缠着他!” 纪星芙心中一寒:“姜小苒!给我开门!” 然而外面一片死寂。 看了眼墙上的钟,纪星芙也来不及多想,跑去推开窗,纵身一跃。 落地时,‘咔’的一声,右脚踝的剧痛让她脸色煞白。 但她已经没时间处理,只能一瘸一拐地朝打靶场跑去。 纪星芙几乎是摔着到的,才刚进场地,就听到一阵哨声,紧接着是连长的声音:“女兵连狙击手选拔赛,结束!”第5章 纪星芙心陡然一沉,下意识看向连队前表情严肃的付正江,正想过去,却被人拦住。 “报告!纪星芙申请加入比赛!”她哑声喊了句。 付正江闻声望来,冷着脸迈开腿。 看着走近的男人,她眼中燃起丝希望。 这些日子自己的训练和资质他是看在眼里的,抛开私人感情,为了选拔优秀标兵,他是不是会给她一次机会? 可下一秒,付正江冷而锋利刺来:“比赛已经结束,你没资格了。” 纪星芙眸色一颤,ᏕᏯᏃᏝ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是房门被反锁了,我才……” “迟到就是迟到,不用找借口。” 她噎住,只觉有股寒意往骨缝里钻,又冷又疼。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 “如果是个好狙击手的苗子,不让她试试,不可惜了吗?” 众人望去,是纪军长! 纪星芙见付正江变了脸,睨着自己的目光划过丝鄙夷,心随之一紧。 他是以为自己把父亲叫过来撑腰吗? 付正江朝纪父敬了个礼:“首长,比赛已经结束了。” 言下之意,显然是不想让纪星芙继续比赛。 纪星芙更急了,脚踝也越来越痛,只能勉强站着,看着父亲朝自己走过来。 这时,身后传来几个参赛者阴阳怪气的嘀咕。 “有个当首长的爹就是好,规矩想破就破,迟到了还能有特权。” “咱们累死累活,经过层层选拔才进来了,哪像她,首长一句话就给她塞到付旅长手底下了。” “你们等着看吧,就算她成绩再差,也能进军营。” 听着这些话,再触及到付正江寒风般的余光,纪星芙脸‘唰’的白了。 “纪星芙同志,我可以给你一次比赛的机会,不过……” 纪父一脸严肃,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一分钟内,蒙眼打出所有移动靶十环的成绩,你可以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种要求别说刚训练的兵,就是特战连的老兵也很难达到。 面对父亲眼中的决然,纪星芙不由看向付正江,他拧着眉,眸底透着丝警告。 她收紧手,敬礼铿锵应下:“报告,我可以!” 在众人质疑的注视下,纪星芙一瘸一拐上前,站在靶场中央,看了眼被挪到车上的靶子,蒙上了双眼。 接过连长递来的枪,她调整位置,专注听着车辆的方位。 付正江看着那纤细的身影,眼神微变。 和以往不同,女人此时浑身散发着从没有过的战意,仿佛面对的是场真正的战斗。ᏕᏯᏃᏝ 下一秒—— “砰砰砰——” 连续十下,一气呵成。 随后哨声响起,远处检查员的声音难掩激动:“全部十环!” 结果一出,哗然一片。
纪星芙利落收枪,摘下眼罩。 这个成绩可以刷新东海军区记录了!付正江眼中愕然,纪父却是一脸欣慰和骄傲。 纪星芙毫无悬念的拿了第一,碍于她过硬的实力,也没有人再说什么。 解散后,纪星芙捂着胸口佩戴的奖章,眼眶湿润。 从这一刻起,她是真正的军人了。 拢着奖章,她跛着脚走向付正江,想着再把迟到的事解释清楚。 “我真的不是故意迟到,早上房门被姜小苒故意反锁了,我跳窗崴了脚,这才耽误了参赛。” 可听到她的话,男人脸色骤沉:“你就非得和小苒过不去?” 冷冽的语气刺的纪星芙心一紧:“我只是实话实……” 话没说完,警卫员突然跑过来:“旅长,刚接到电话,姜同志发病被送医院了!” 没等纪星芙反应,付正江猛然迈开腿,撞开她急切离去。 ‘啪’的一声,她胸口的奖章落在了泥泞中……第6章 男人很快远去,纪星芙捡起奖章,颤着手一点点抹去污泥。 回过神时,酸涩的眼眶已经聚满了泪。 她转头望着付正江离开的方向,心一阵阵的抽疼。 她从前一直以为,付正江既然松口愿意娶自己,那他对姜小苒的感情应该只是照顾战友妹妹。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如果付正江真的喜欢姜小苒,那自己还有必要坚持这段婚姻吗? …… 良久,纪星芙才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进屋,她就瘫坐在沙发上,脱下鞋袜,右脚踝已经肿起。 随便一碰,疼的她冷汗直流。 草草擦了药,她就这么靠着沙发,疲惫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星芙被冷风吹醒,才发现天已经漆黑。 她搓了搓手臂,起身正要上楼,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头一看,是付正江带着姜小苒回来了。 姜小苒披着军装外套,柔弱地被男人扶在怀中。 纪星芙僵住,又撞上付正江投来的漠然眼神,只觉更冷了。 姜小苒见状,故作咳了两声说:“正江哥,你守了我一整天,也陪陪星芙姐吧。” “不用管她。” 付正江淡淡丢出句,扶着姜小苒往楼上走:“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送你回房休息。” 纪星芙扶着沙发背的手慢慢收紧,竭力不去看两人亲昵的身影,可心头别压下去的疑问再一次跳了出来。 如果她的爱情只是她一厢情愿,还有必要坚持吗? 忍下心酸,纪星芙艰难上楼。 在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时,脚忽的一软,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去。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纪星芙愕然抬头,看见付正江站在面前。 她站稳后,心有余悸又由衷说:“谢谢……” 刚说完,那只手就像避开瘟神似的撒开,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些。 付正江瞥向纪星芙肿的像馒头的脚踝,眸底划过抹诧异。 换做以前,先不说受伤,看见他跟姜小苒在一块,她肯定会又哭又闹。 沉寂半晌,纪星芙见付正江突然拿出把77式手枪,递了过来:“纪军长让我把它交给你。” 她眸色一震,这是曾经父亲教她打靶时送给她的。 五年前母亲用它自杀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了。ᏕᏯᏃᏝ 想起母亲,她鼻头一酸,但自己现在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拿得起枪了。 接过枪,细细摩挲了会儿,纪星芙还想跟付正江说些什么,可对方直接转身回房了。 她眼底掠过丝失落,恹恹回房,将奖章和枪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 之后几天,因为伤势较重,纪星芙暂时在家休息。 一个星期后,伤好的差不多,她就去见了父亲,得知他下午要去市里开会,便一直等到父亲走了之后,她才离开。 一进门,ᏕᏯᏃᏝ却看见姜小苒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她的枪。 纪星芙心头一凛,疾步上前:“姜小苒,那不是你能碰的!” 枪不是儿戏。 姜小苒歪着头,脸上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纪星芙,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爸还能不能救你——” “你要干什么?住手!” 话音未落,姜小苒突然扣动扳机。 ‘砰——!’第7章 姜小苒开枪自杀了。 纪星芙怔愣看着姜小苒鲜血淋漓倒下。 巨大的枪声惊的大院里的人都跑了过来,等看清里头情况,立刻有人惊叫:“杀人了……纪星芙杀人了!” 嘈杂中,一辆军用吉普在门外急刹。 纪星芙一抬眼,就看见付正江黑着脸冲进来,风似的奔过去,小心地把不省人事地姜小苒抱起。 心口一滞,她急于辩驳:“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是姜小苒自己……” “把她带去禁闭室!” 男人似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和着深恶痛绝的眼神,刺人心脾。 纪星芙僵着,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连同呼吸也艰难起来。 众目睽睽下,她被带去了禁闭室。 天渐黑,夜空飘起了雨。 禁闭室静的可怕,初秋的寒意渐渐刺骨。 ‘吱’的一声,ᏕᏯᏃᏝ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纪星芙抬头看清来人,下意识站起身立正。 “正江……” 付正江一步步走近,打量的目光苛责又无情:“子弹打在小苒肩胛骨上,差点失血过多身亡。” 顿了顿,他停住脚,声音又冷了几分:“纪星芙,你够狠。” 这话刺的纪星芙脸色乍白,她慌得乱走向他:“不是的,我没……” 没好全的脚忽的一抽,疼的她踉跄撞在男人坚硬的怀里,可下一瞬,便被一只手捏住胳膊往外一推。 察觉到付正江脸上的嫌恶,纪星芙死死拉住他的手,继续说:“……枪是姜小苒私自从我房间拿走,是她自己打伤——” “你还狡辩,小苒根本不会用枪!” 男人彻底甩开她。 ‘嘭’的一下,纪星芙撞到铁床,疼的直不起腰。 但此刻,更疼的是她的心。 她忍着难受,虚弱求:“自己开枪和别人开枪造成的弹道不一样,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能不能申请……让医生查一查?” 付正江拧起眉,盯着她的目光多了分探究。 纪星芙以为他听了进去,又说:“我的能力你在靶场上看的清楚,如果我真要杀姜小苒,她还能活吗?” 话落,付正江的神色更难看。 “你可真是死不悔改。” 话落,他毫不留情离开。 ‘哐当’一声,门又被关上。 纪星芙缓缓滑落在地,腰上的刺疼一下又一下提醒她,付正江的无情。 一夜未眠。 天刚亮,看守兵就把纪星芙带去军营的审判机关。 她一到,旁听席上坐着的军属就开始议论纷纷。 “纪星芙仗着有爹撑腰,平时就飞扬跋扈,没想到胆子越养越肥,居然大胆到杀人,这种败类一定要赶出军营才好!” “听说付旅长本来和那位姜同志两情相悦,纪星芙抢了人家男人还想要人家的命,真够不要脸的!” “这事闹这么大,纪军长肯定会被连累受处分!” 听到这,纪星芙下意识朝家属席上看去,但却看到了付正江。 男人哪怕坐着,依旧端正如钟,只是四目相对,他的冷漠总叫她觉得不安。 出神间,韩司令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浑厚的声音满是威严:“纪星芙,对于你蓄意谋杀姜小苒一事,你认罪吗?” 纪星芙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家属席上却传来无情的一句—— “首长,人证物证俱在,她已经没什么好辩驳的,作为惩罚,我提议开除纪星芙的军籍。”第8章 纪星芙皱缩的瞳孔颤了颤,那怕早料到付正江不会为她说话,可此刻他的冷漠还是叫她心口闷痛。 捏紧了拳,她敛去眼底的痛色,铿锵回答:“首长,我没有罪。我请求公安机关介入调查。” 话落,众人哗然。 旁听席有人惊呼:“纪星芙是疯了吗?开除军籍好歹还留了一命,要是公安机关介入,她蓄意杀人肯定要判死刑!” 韩司令也更是肃然:“我再问一遍,你考虑清楚了吗?确定要请公安机关介入?” 纪星芙眼都不眨,依旧坚定点头:“确定。”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罪。 可这事情要是这么不明不白过去,她自己受污蔑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父亲一定会受影响。 被父亲疼爱了两辈子,她怎么忍心他还未她受累? 因为要等待公安机关介入,纪星芙被再次关起来。 被付正江送进铁门内,见他要离开,纪星芙终于问出憋在心里的话:“我之前申请让医生查一查姜小苒受伤的弹道,你为什么不查?” 付正江理了理袖口,只说:“查弹道要再一次撕裂伤口,没必要。” 纪星芙蓦然握紧手,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碎裂。 迎着男人薄凉的目光,她不受控红了眼。ᏕᏯᏃᏝ “付正江,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担心姜小苒撕裂伤口难受,就从来没想过我被冤枉……是多难受?” 四目相对,付正江冷硬的心倏而一刺,女人质问的泪眼竟叫他不敢对视。 纪星芙从来是骄傲的,放肆的,可此刻竟然莫名破碎。1 他扭开头,不自在道:“你既然知道难受,那就趁早想清楚之后怎么应付公安人员。” 说完,他绕开眼前的人,风似的大步离开。 纪星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默默咽下满喉苦涩。 这样被关了三天,她并没有等来公安人员。 但第四天中午,铁门被打开,看守兵声音清晰:“纪星芙,你无罪释放了。” 意料之中,纪星芙终于松了口气。 走出看守大门,却看见付正江站在外头等着。 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没先到,付正江竟然主动朝她走了过来,却说:“小苒想见你,说要跟你道个歉,那天你忽然回家,她被吓到了才不小心扣动扳机,造成误会。” 纪星芙霎时停住脚,心头受到了重重一击。 看着付正江一本正经的脸,她无比失望,重生以来头一次竖起满身的刺:“不小心?误会?” “付正江!是不是姜小苒哪天杀了人,只要说是不小心,你也能这么护着她?” 男人拧紧眉头,他本意是低头求和,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新婚那几天,女人像只没长大的刺猬,尖锐任性,蛮不讲理。 烦躁顿升,他压低声音:“你到底要计较什么?枪对军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你连枪都保管不好难道就没错?” 相关Tags: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