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焱道,“客气了。” “不客气。” 同事才知道,陈焱不仅衣冠楚楚,气质卓越,说话还有礼有节,完全不让人反感。 “我想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平常也吃的简单,给你们做意大利面可以?” 陈焱表示没有意见。 祁汐连忙起身。“我去帮你忙。” 同事给祁汐使眼色,意思是不需要她帮忙,她留下来跟陈焱相处。 祁汐当没看见。 到了厨房,同事就忍不住拿着个铲子逼问,“快说,到底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 “饶了我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祁汐觉得这句话她好像跟身边的人已经说过很多次。 同事哼了一声,决定明天再好好逼问,这会儿陈焱人在外面,不是很好“严刑逼供“。 祁汐见同事要把面盛起来的时候,下了些洋葱,忙道,“他不吃洋葱,这一份给我吧!“ 同事顿时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还说没暗度陈仓?就以你对他的了解,这奸情至少是半年以上了!” 祁汐,“……” 陈焱用餐的时候很安静,你甚至听不到瓷盘与餐具碰撞的声音。 同事坐在祁汐身边,小声地说了句,“陈总的修养真好。” 祁汐没发表意见。 “对了,你们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一言难尽。” “你们去山顶看夜景了吗?” “算,看了吧!” “祁大设计师,还说你们没有一腿!!” “……” 其实祁汐有点不明白,刚刚陈焱把车开到山顶,大概是因为他知道雾大,下不了山,可是,到了山顶之后,不知道情况的她说走,他又为什么可以不顾危险掉头了呢? 晚一些的时候,同事对祁汐说,“我这里就一间客房,客房不是很大,可能要委屈你们了。” 祁汐狐疑的目光看着同事,不相信这偌大的屋子就一间客房。 同事潇洒地转身走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洗漱用品。” 祁汐无奈看了眼陈焱。 他在窗前说电话,显然今天耽误的公事,需要在电话里处理。 等陈焱结束电话,她才走过去。 “管函说她家只有一间客房,你睡吧,我在沙发上能将就。” 不过她话音刚落,同事的爸爸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显然也是没料到管函带了朋友回来,穿着睡衣,有些尴尬,但客气道,“就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就跟管函说。”说完立即就回房间了。 陈焱没什么表情说,“要将就就在房里将就。” 祁汐也意识到,管函跟家人住一起,她要是在沙发上睡,确实让他人不便。 她就没说话了。 可是,祁汐到了房间才知道,客房确实小,就一张床很大,房间里也没有沙发。 她严重怀疑同事这是故意给他们挑的这间房。 “我打地铺吧!”祁汐说。 陈焱没什么情绪说,“我去车上睡。” “好。”祁汐总感觉陈焱有点不高兴,但她似乎没有得罪他。 想到夜深露重,车里可能会冷,祁汐赶紧去房间里抱了一条毯子出来。 “车窗一点要留缝隙。” 这常识陈焱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祁汐还是费了一句嘴,像他这样的人,脑子里有太多事情,有的时候可能会忽略一些基本常识。 “不用。” 陈焱连看都没看一眼。 祁汐更加肯定陈焱不太高兴,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冷漠,她也没多想,打算第二天早点起来看日出。 既然碰到了,美景还是不要辜负。 隔日早上五点,祁汐就轻手轻脚的起来了。 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就到了昨天山顶的位置,然后就看到了陈焱的车。 很显然,他昨晚是在山顶休息的。 如果打开车子的全景天窗,看着满天的繁星,睡觉的感觉确实美好。 祁汐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车窗。 陈焱背靠着座椅,睡着了都坐姿端正,跟他平常闭目养神的样子别无二致。 祁汐想说难怪苏恩会说他这人是禁欲系,说直白点,这人冷肃自律,的确无趣。 不过也有另一面…… 再往下想,祁汐的脸就有点红,然后她立即去了一处岩石的位置。 她认为那里是观赏日出的最佳位置。 陈焱醒来的时候,目光所及正好是日出最美的时候。 余光蓦地注意到旁边巨大岩石上有一抹纤瘦的身影,等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 陈焱立即下车。 到了岩石上,看到岩石上的一件外套,认出是祁汐的。 他即刻给她打去电话。 可是,手机没有信号。 岩石在临崖位置,人如果掉下去,就算活着也去掉半条命。 他的心,重重一沉。 这时候,岩石下方在此时传来了一些动静。 当祁汐从岩石下方爬上来的时候,毫无预警地看到陈焱,很意外。 “你醒了。” 陈焱却是冷鸷地盯着她,“下去做什么?” 祁汐把手上拎着的鞋子穿好,刚才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说,“鞋子不小心掉下去了。” “你知不知道一旦脚滑摔下去的后果?”陈焱的语气又冷,又凶。 祁汐的记忆里倒是没有被陈焱这样凶过,他至多是冷苛跟她说话。 她有点疑惑看向他,顿时觉得不寒而栗,她经受不住他那样锐利的目光。 “我有小心。” “你是不是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仿佛因为她的漫不经心,陈焱的声音更凶了。 祁汐突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怔视著陈焱,清莹的眸子闪烁着冷热交织的波澜,静静地聆听他的苛责。 这一刻,祁汐和陈焱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一致,都是祁宁血肉模糊躺在陈焱怀里最后一口气的样子。 祁汐回忆不得这些。 一旦触及,心头就像被人一记重击,痛到她无法呼吸。 她立即摇了下头,试图将这些画面摒除脑海 “你从来都不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你也可以随随便便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陈焱依旧是刚才的语气。 如果前面祁汐还没意识到陈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这一刻她明白了。 他在怪她害死了祁宁。 祁汐的鼻子很酸很酸,其实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把祁宁的死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 他们就像是各自戴了面具一样,终究要撕破。 “对不起。” 祁汐什么都做不了,她无法把人起死回生,此刻只能低下头去,甘心情愿的认错,只是眼圈红了,声音里也已经失了力气。 “四年前,是我任性,执意要姐姐陪我去学校,也是我任性,导致姐姐没有绑安全带,才酿成那场无法挽回的车祸。” 陈焱最开始责备祁汐,是因为她不顾危险,后来是因为她轻慢的态度,但他其实没有想要追究那场车祸。 他不否认,四年了,他还是接受不了祁宁的死。但,他一直很清楚,发生车祸,这是祁汐也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责怪她无用。 而他一直也觉得祁汐是个坚强的人,他并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一刻破防。 祁汐的眸底渐渐铺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但她执拗得不让泪雾迷蒙了她的视野。 “你知道吗?”她缓缓道,“很多时候,我看到我爸妈难过,看到你爸妈难过,看到你形单影只以及这几年你几乎不曾笑过,我都在想,如果时间可以回到发生车祸的那个时候,我愿意那一次车祸死的只有我一个人。” “生命是同等的。”陈焱的语气有所缓和。 祁汐把头抬了起来,眼睛是湿的,声音也很平静,好像在谈及一件平常的事情,“生命的确是同等的,但当你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几个人在乎你生死的时候,偶尔有那么一刻,你也会失落,也会难过,也会觉得这个世界对于你来níng méng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陈焱想起祁汐被宋丽湘的人绑架那一次,在他去H市之前,他打过电话告知祁氏夫妇。 他们态度冷漠,对于祁汐的生死,漠不关心。 可是,当祁汐得知祁先生中风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去买了很多的保健品和补品。 得知祁先生没事,她也是再三确定。 父母没有疼爱过她,祁汐没有抱怨过。 祁汐见陈焱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大概是因为不想听她说这些。 她其实不是想要让陈焱觉得她可怜,她只是想他知道,她没有忘记姐姐的死,这是她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希望他为此能开心一点。 “你一定要往前看,往好的方面去想,否则真的很难快乐。” 说完这句话,祁汐就先转身走了。 她不知道陈焱是否能听进去,她希望他能听进去。 祁汐回到同事家,看到的是同事贼兮兮的笑脸。 “一早一起去看日出了?” 祁汐刚想要否认,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 同事顿时大方得体的样子。“陈总。” 陈焱微微颔了下首,说,“车子的空调坏了,借用一下你客房的毯子。” 同事立即点头如捣蒜,马上去客房把毯子拿出来,看到祁汐手机,也顺便拿了出来。 陈焱示意祁汐接手,就转身了。“下山。” 祁汐回来也是拿手机的,昨晚手机没有充电,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谢谢。” 同事凑到祁汐身边,拱了一下她肩膀,“空调怎么坏了,莫不是昨晚开太久了吧?” 祁汐觉得同事话还没说完。 果然,“你们昨晚莫不是去车;震了吧?” 祁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