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蘅眼底一片漠然,“嗯。” “我们进去吧。” 第二天。 傅瑾州下午不在,宁蘅待在房间里看了会儿书,又看了会儿电视。 电视里很多舆论新闻在大肆报道宁家小少爷竞技场出事的事。 她无视,跳台。 跳到国家台的时候,听上面的主持人说:“总统阁下已经连续两日未曾出席日常的早会,据说还是因为他的夫人身体抱恙……” 总统阁下的妻子,S国的第一夫人。 她从前一直以为位高权重者,皆是如沈慕白那般薄情寡欲,处处以利益为先之徒。 却没想到,S国高高在上的总统阁下,竟也会有铁汉柔情。 总统阁下那样好的人,愿他的妻子也能早点好起来。 关掉电视后。 她觉得待在房间里有点闷,想出去晒晒太阳。 元卿立刻给她拿来了轮椅。 他却笑盈盈的说道:“夫人,您头上的伤还没好,要是半路晕过去,或者发生点什么意外,先生是要怪罪我的。” 最后,宁蘅没拒绝。 省的走路,也挺好。 到了楼下。 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医院的后花园景色怡人,花瓣飘落,蝴蝶飞舞。 金丝光线从树叶的缝隙里穿透过来,午后的时光静谧流淌。 微风吹过来的时候,宁蘅打了个喷嚏,忽然觉得有点冷。 “你去楼上给我拿一件外套吧。” 元卿点头:“好。” 元卿走后,宁蘅起身,朝那边的拱桥走过去。 拱桥下方是人工饲养的金鱼,漂亮极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蘅姐姐倒是好兴致。” 宁蘅听到这个声音,生理性皱眉。 “宁萱,你确定要这么阴魂不散吗?” 宁萱一脸清纯和无辜,“我只是刚巧路过,顺便有几句话想问问阿蘅姐姐。” “可我不想听。” 宁萱还是说了,并且握了握口袋中已经开了录音的手机,“小辰的车祸,跟你有关是不是?” 宁蘅淡然:“当然不是。” “还在装!”宁萱一脸正义凌然的反问:“你不就因为小辰三番两次挤兑你,所以才对他痛下杀手么?你是她亲姐姐,你好歹毒的心!” 宁蘅轻飘飘瞥她一眼。 她不欲跟这个疯子再无意义的争执,转身要走。 宁萱伸手就想拉回她! 余光中,倏地看到一身军装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是薛允辞。 薛队长。 她眼波流转,眸底闪过一抹暗芒。 还有什么比让警调局的人亲眼见到宁蘅‘谋杀’,而更直接有利的证据呢? 她忽然攥紧宁蘅的手,后背抵到拱桥围栏边,低呼:“阿蘅姐姐!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我知道你痛恨我!你想要的我都还给你,好不好……” 她后仰着弯下腰,整个人濒临着掉下去,双手却依然死死的拉着宁蘅! 宁蘅眯眼。 她淡淡勾唇,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死,我不拦你。” 说完。 她用力甩开了宁萱的手! “啊——” 宁萱惊呼一声! “咚!!!” 宁萱的身子彻底越过护栏,栽入水底! 宁萱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她甚至没等到薛允辞走上前来制止,便跌下了湖畔!! 她咕噜噜喝了几口脏水,在水下哭嗓着呼救! 周围的人被吸引了过来。 有见义勇为的人下水救宁萱。 宁萱很快被救上来。 终于,薛允辞恰好走到了这边,宁萱如看到救星般抓着薛允辞的手,一抽一噎哭哭啼啼:“表哥!原来你也在这儿?刚才……刚才阿蘅姐姐想杀我!你都看到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周围的人群也唏嘘出声: “在医院就能下手,这也太恶劣了!” “危害公众安全罪!和故意伤害罪,就应该数罪并罚!” “这要是不下逮捕令抓起来,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薛允辞瞥了一眼那边宁蘅离去的背影,冷硬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情绪,“是么?” 他嗓音冰冷的淡:“可我什么都没看到。” 宁萱:“……” 周围的人:“……” 所有人:??? 薛允辞又问:“你们有谁亲眼看见了吗?” 周围人默。 刚才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谁眼睛盯着这边? 薛允辞再问:“这里附近有监控吗?” ……谁会在花园这种地方安排监控?监察什么?有没有偷花贼? “宁二小姐,等你拿到证据,再来向我检举也不迟。” 薛允辞撂下这话,看也没看宁萱,大步顺着刚才宁蘅消失的方向走去。 宁萱望着他的背影,气的翻白眼!恨不得将牙咬碎了! · 薛允辞很快找到了宁蘅的病房。 他看了她许久,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见到你没事,我很安心。” 这话,有些耳熟。 “谢谢你。” 他或许是这满帝都,唯一关心她的亲人了。 薛允辞脾气生硬,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宁蘅顿了顿,开口道:“这次的绑架,可能和宁辰有关。” 薛允辞眉峰皱紧:“我知道。” 知道便好。 接下来,就要交给他了。 病房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进门。 傅瑾州见到他,幽深莫测的面容上眉梢轻挑,隐含威慑力的眸子带着丝压迫:“薛队长?” 还能这么闲? 他走到床边,自如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后脑勺,“宝贝,这是怎么了?” 宁蘅轻声:“这位是我表哥,来看望我。” 她又看向薛允辞,向他介绍:“这位,是我的新婚丈夫,傅瑾州。” 语落。 傅瑾州看向薛允辞,唇角勾勒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薛允辞看着面前两人,不悦皱眉。 一个是青春靓丽,明艳娇妩的少女。 一个是看着就老奸巨猾,成熟稳重的老男人。 薛允辞有一种自家鲜嫩可爱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他胸腔中一股郁气忍了又忍。 “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交给我。” 撂下这话,他似乎多看一眼都嫌烦,转身出门。 病房内的两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傅瑾州勾唇,奖励似的在小姑娘脸蛋上亲了一下:“宝贝刚才表现的真乖。” 宁蘅茫然眨了下眼。 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高兴就好。 薛允辞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 而是又去探望了宁辰。 据说宁辰的那场比赛签了生死状,便是宁家想发作,也寻不到由头。 他单独见了薛知棠。 “宁辰没事吧?” “还没醒,情况不定。” 许是在医院守的太久,薛知棠的脸上有些疲惫。 “姑姑,阿蘅遭遇的绑架,跟宁辰有关,这件事你知道吗?” 薛知棠瞳孔震惊。 薛允辞看着她,沉吟了片刻,不知是怜悯,还是同情,“姑姑,爷爷让我转告你。那个秘密,您最好能守住一辈子。” 薛知棠瞳孔微缩,“允辞……” 等她回过神来时,薛允辞已大步离开。 · 第二天轮到周一,宁蘅跟苏嫣请了假。 但怕她担心,并未言明的太详细,只说发烧,想休息几天。 苏嫣非要上门看她。 宁蘅再三推诿,她才作罢。并且大方的让宁蘅带薪休假。 下午。 医生终于宣布宁蘅可以出院。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宁蘅跟在傅瑾州身后,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又恰巧撞到了宁家人。 他们似乎在走廊上跟主治医生沟通,询问宁辰何时能醒来。 主治医生只是回答:“很抱歉,具体何时醒来,我们真的不能保证……” 宁远国愁眉不展,面容憔悴又沧桑。 但薛知棠不同。 大概薛知棠是真的没有良心,天生就没有母性,就算是宁辰整整三天了都还生死不知,她脸上的担忧和痛苦也太过浅薄。 宁蘅垂下眸,不想和他们再牵扯。 傅瑾州似乎察觉她的情绪,直接拢住她的肩胛,宽厚的大衣用最具安全感的姿势笼罩住她,带着她与宁家一行人从容的擦肩。 宁家人笼罩在宁辰出事的阴霾中,并未察觉到他们。 只唯独—— 他们离开的刹那。 薛知棠朝这边瞥了一眼。 那一刻。 她眼底的痛色变得格外清晰。 离开医院。 天高气阔,天气晴朗。 宁蘅跟着傅瑾州上车。 上车后。 宁蘅有些犯困。 傅瑾州便揽着她的腰,让她躺在他的腿上休息。 小姑娘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中,她的侧脸贴在他的腿面,小手紧紧攥着他风衣的下摆,睡得格外安心。 傅瑾州一只手拿着IPAD在浏览邮件,另一只手却轻抚着小姑娘耳边柔软的发丝,偶尔,勾勾唇,轻捏她的耳垂。 怕她掉下去,男人微微踮起了脚。 空气倾泻了一湾静谧流淌的好时光。 她睡了半个多小时。 等她醒了。 他的腿面都有些发麻,那一块被她捂得暖融融的。 她揉了揉眼睛,水雾雾的一双眼眸惺忪半懒,四周略带粉晕,眼尾微微上挑。波光流转间,娇妩动人。 让人很有亲吻的欲望。 “……这好像,不是回银河湾的路?” 傅瑾州眸光微深:“嗯,是去老宅。母亲担心你,希望我们可以回家吃顿饭。” 宁蘅了然。 约莫15分钟后,车身到达老宅门前。 两人下车。 门内。 黛娜夫人一见到宁蘅进来,立刻站起身,热切上前牵着阿蘅的手,“可把我担心死了!阿蘅没事了就好,那帮绑匪真是瞎了狗眼!什么人都敢绑!这回定要他们把命留在监狱里!……快坐下,让妈好好看看你!” 黛娜夫人牵着宁蘅便走了。 徒留傅瑾州站在原地。 傅瑾砚走到他哥身旁,眉梢戏谑的挑起,贱兮兮的笑:“哥,你不行啊!咱妈有了儿媳妇就忘了你了!你现在家庭地位连我都不如!” 傅瑾州眼风如刀凉飕飕的在他脸上扫过。 “你才不行。” 傅瑾砚:“……” 撂下这话,傅瑾州大步进门。 两人一前一后也在沙发坐下。 看得出黛娜夫人是真的关心宁蘅,她拉着宁蘅关心询问了好大一圈,热情到宁蘅这种在素来不被优待的人说不出的不知所措。 许是下午犯困。 宁蘅打了个哈欠。 傅瑾州眉心微蹙:“妈,阿蘅累了,你让她先上去休息。” 黛娜夫人一听他说话,便皱紧眉:“这都怪你!谁让你总是独占阿蘅!不让我去医院看她!” 傅瑾砚哂笑:“……妈,可这是哥媳妇儿。”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 傅瑾砚哼唧两声,不吭声了。 黛娜夫人重新看向宁蘅,温切的说:“阿蘅,晚饭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宁蘅微笑:“都可以,我不怎么挑食。” “哎!那就好!” 黛娜夫人:“阿蘅先上楼好好休息!晚饭再下来。” “嗯。” 宁蘅起身,迈步上楼,黛娜夫人又温和嘱咐:“东边第三间,去吧。” 傅瑾州也说:“你先去,我待会儿再上去。” “嗯。” 宁蘅上楼,身影逐渐消失在楼道。 黛娜夫人看向傅瑾州,“儿子,你有话要说?” “嗯。”傅瑾州启唇:“小阿蘅她挑食的很。不吃姜,不吃蒜,不吃香菜,不吃白菜,不吃牛肉和羊肉,不爱吃面,喜欢吃米饭。爱吃辣,但是胃子不好,有时候吃了一顿,要疼上好几天。她性子腼腆,不好意思说自己挑嘴,妈可别忘了交代一下佣人。” 说到最后,整个客厅都寂静下来…… 黛娜夫人和傅瑾砚双双睁大眼睛,大小瞪小眼。 楼道拐角忽然出现一道身形—— 几人齐齐朝楼道口望去。 宁蘅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了楼道口。 她脸上震诧,咬着下唇,面颊红的滴血,尴尬到手脚蜷缩。 显然,方才的话她听到了。 空气蔓延着一股死寂。 黛娜夫人和傅瑾砚忍俊不禁,又照顾着宁蘅的面子,不敢真的笑出声。 傅瑾州倒是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弯唇,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了?” 宁蘅掐紧指尖,手足无措的小声说:“手机……好像落车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