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盛夏,北城军区家属院。 “嘭!” 剧痛袭来,浓烈的阳光刺的唐佩兰睁不开眼。 奇怪,她不是被唐俏儿推下悬崖摔死了吗,怎么还能看见阳光? 昏沉间,头发忽得被拽起,头皮一阵撕裂,辱骂随即砸来:“你个鸠占鹊巢的毒妇!你妹妹不过是让阿骁陪她去买本书,你竟然推她跌下楼梯!” 唐佩兰睁眼站稳,对上唐母厌恶的视线。 “我们唐家养了你二十年,你却要害死我的亲生女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吗?” 熟悉的话,让唐佩兰忽得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死后重生,回到了跟战骁结婚三个月后! 视线一挪,果然就瞥见,唐母身后,正小心翼翼抱着唐俏儿的男人。 四目相对,她的丈夫,她爱了两辈子的战骁,此刻凝着他,却满眼是不信任和责备。 心头一刺,她下意识辩解:“阿骁,你相信我,我没有推人……” 话还没落音,就被男人蹙眉打断:“佩兰,你从小到大都是优秀榜样,又是军人,你应该知道,做错了事该道歉而不是推卸责任,我刚刚——” “你刚刚亲眼见到了我推她,对吗?” 他的话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唐佩兰不想再听了。 压着两辈子翻涌的委屈,她忍着酸涩上前一步:“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那亲口承诺的话,是不是也该做到呢?” 他曾当着全军的面和她求婚,说会像忠于祖国一样忠于她,会保护她直到死去…… 可笑两辈子了,他都护着别人。 “白眼狼,你少转移话题,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个交代,就别怪我这当妈的跟你领导举报你品德败坏!” 说着,不耐烦的唐母就冲上前拖人,但唐佩兰却侧身一躲,忽得扑向战骁,撞开他和唐俏儿,搂上男人的脖子! “啊——” “你干什么?” “要死了,唐佩兰,你还要不要脸!” 混乱间,她顾不上惹不惹人嫌,双手贴向战骁的唇,声音压抑又冷静:“我这手刚刚泡了烈酒,闻到味了吗?” “唐俏儿天生对酒精过敏,沾上一点就浑身起红疹,我但凡挨着她一点,她早就过敏了,可你看她哪里起疹子了?” “我都没挨着她,又怎么推人?” 话落,走廊瞬间寂静。 战骁脸色变了又变,对面,倒在地上装可怜的唐俏儿心虚收声,气势汹汹的唐母也闭嘴涨红了脸。 唐佩兰上辈子没机会解释,战骁就抱着唐俏儿走了。 可如今解释了,她好像也没觉得多高兴。 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她松开男人转身下了楼,一路走向军区医院。 她擦烈酒,是因为高烧。 可惜,从前连她打喷嚏都会紧张的战骁,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烈阳高照,唐佩兰却觉得冷。 她摸了摸眼角,是干的,或许她的眼泪上辈子就流干了吧。 当初,唐俏儿带着信物出现,说她们抱错了,唐俏儿才是唐家的女儿,爸妈把一切怪到她头上,厌恶嫌弃她…… 只要和唐俏儿对上,就是她的错,她必须让步,因心怀愧疚,她一让在让,到后来,唐俏儿竟看上了战骁。 她在意亲情,在意战骁,一忍再忍。 最后,却被离婚,众叛亲离,落到惨死悬崖却无人收尸的下场…… 打完点滴,回到家属院,已经月上树梢。 凝着三楼那亮着灯的家,唐佩兰静静站了很久。 她和战骁是青梅竹马,彼此喜欢,他是军区年轻温润的参谋长,她是文工团知名的领舞,认识的人都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上辈子,她以为任何人抛弃她,但战骁一定不会,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站在唐俏儿那边,捅她的心窝。 如今重来,她什么都不要了。 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深呼吸一口,唐佩兰回到家,一推开门,就见到穿着军绿色短袖,身体挺拔,正端着饺子的战骁。 闻声,男人忙放下碗,温柔又愧疚走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我热了你最爱吃的香菇饺子,要趁热——” 可唐佩兰却抬手打断,面不改色递上一张崭新的离婚报告:“战骁,我们离婚吧。” 夜深,屋子里很安静。 唐佩兰能听到战骁起伏的呼吸声。 战骁在军区是出了名的君子如玉,温润好脾气,可她知道此刻他生气了。 若是从前,她已经示弱,撒娇说软话了。 但她难得重来一次,不想再经历从前的一生了。 半响。 战骁却再次主动低了头,伸手牵她:“佩兰,今天错怪了你,我很抱歉……” 男人的手掌很大,温度也高,热度烫进心里,叫唐佩兰一时无法躲开。 她垂下眸没接话。 “别生气了,俏儿也说了,她惊慌之下才错看成是你推了她,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回唐家吃个团圆饭,把误会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