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顾行渊在过年前回来了。 只是那时,我对他十分冷淡,在屋中拜佛念经,一面也不肯见他。 除夕夜,他来邀我一起守岁,我嫌他烦,泼了他一杯冷茶,紧闭房门。 他清清冷冷地立于屋外,看院里落了一层雪,湿发都凝了霜。直到新年夜的爆竹响完,才自言自语般道了句:「夫人,新年好。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来找过我,直到回燕门那日,都特意嘱咐春喜,不必告诉我,不要扰了我清净。 往日待他的桩桩件件,犹如昨日,回想起来,深觉自己当真是铁石心肠。 我轻轻叹了口气,垂首执笔,认真写下八个字。 【年关将近,盼君早归。】 信和寒衣寄出后,春喜高兴得一路直念叨:「等顾大人收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高兴,也无暇去想,眼下,我只想给我父亲翻案。我思来想去,只能从上一世检举我爹的那些人入手,暗中监视。 不知是我方向错了,还是他们太过谨慎,监视了近一个月,都毫无收获。 事情一下又陷入僵局。 直到腊月二十这天,我路过大理寺,远远瞧见那些衙役像蚂蚁一样搬东西,进进出出,好奇问了一嘴,才得知,原来是大理寺年久失修,塌了几间屋子,如今正整理东西,准备翻修呢。 我忽然有了头绪。 如今大理寺中乱糟糟的,我或许,可以趁机拿到我爹一案的卷宗看看。 只是,我在大理寺中唯一认得的人,就只有沈一谋一个,上个月,我才在茶楼骂了他呢。 草率了,早知他有用,我忍一忍又怎么了。 我犯了难。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去买了一打小礼品,厚着脸皮去找沈一谋。 从前沈、薛两家交好,我想进沈府就能进,如今我家败了,立在门外,干等了半个时辰才被人领进去。 接待我的是沈一谋的娘亲。 她立在廊下,目光刻薄:「你如今已为人妇,还来纠缠我家二郎做什么?」 我不便与她说此行的目的,只微微笑着:「我与沈郎自幼相识,是极要好的朋友,自从我出嫁,久未相聚,今日恰逢沈郎休沐,便上门拜访,叙一叙旧。」 「叙旧?怕不是还对我家二郎有非分之想吧?」 她鄙夷的眼神,让人感觉如芒刺在背,只是我求人办事,不敢胡来,忍了忍,笑得更软:「伯母误会,自我嫁人,与夫君琴瑟和鸣,恩爱无比,我怎会对他人有非分之想?」 「恩爱?我可是听说,你嫁人两年,同那顾行渊话都没说过两句,这叫恩爱?」 「外人知道什么?夫妻之间恩爱与否,只有当事人清楚,譬如伯母你与叔叔,床笫之间的事,难道会讲给外人听吗?」 「你!薛辞盈,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急赤白脸的,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沈一谋淡淡扫了我一眼,道:「母亲,让她进来吧。」 「哎呀,二郎,你见这个丧门星做什么嘛!」 沈一谋目光沉沉,并不言语,他娘争不过,一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沈一谋看向我:「说吧,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