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传闻人死后若有执念,就会在人间逗留七天,是为回魂。 言珩没有多说,南桑却莫名的明白他的意思。 ——言珩是给了她七天,来了断这人间的因果。 南桑摸了摸自己的手,六月的天,她的身体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如同死人一般。 她眼神微黯,随即又扯出一抹笑。 能再见到王爷,她已知足。 南桑闭上眼睛,掐算着时间。 王爷答应带她去看的天光就在七天之后。 还好,时间还够。 南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摄政王府。 随着通传,前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旁的下人纷纷下跪。 “王爷。” 南桑立时跪下,将药盒举过头顶。 “王爷,药取回来了。” 她垂着头,只能看见一只绣金的长靴疾步走到她面前,衣角是她熟悉的淡淡檀香。 傅墨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冰冷无比:“我说过,三日回。” 今日是第四日。 南桑心跳骤然冷却,一股酸涩沿着背脊一路往眼睛窜去,眼前霎时模糊了。 今日是她取药的第四日,却也是她死亡的第一日。 她紧紧攥紧手心,声音低下去,和气声混合在了一起:“山中遇到暴雨,这才回晚了。” 傅墨却懒得听她的解释,只冷声道:“办事不利,自己去领罚。” 说罢,他从南桑手中拿过药草,一步也不做停留的往外走去。 他急着用这仙草去救他爱的女人。 南桑跪在原地,良久,才缓缓起身,去了刑房。 鞭子萃了盐水,打在身上格外疼。 南桑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挨过这十鞭,早已冷汗淋漓。 边上侍卫有些不忍:“是否需要属下送掌事回房?” 南桑摇摇头,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忍着痛往外走去。 出了门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戚戚沥沥的小雨。 她想,傅墨今天在宫中不会回来了。 在他的心上人,当今太后宁婉没事之前,都不会回来了。 那是傅墨爱了七年的女人,却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她为了权势背弃傅墨,嫁给他的亲哥哥,当时的皇上。 即便如此,傅墨依旧还爱着她,甚至在先帝死后,扶持宁婉五岁的儿子登基,让她成为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什么都不用做,傅墨就将一切都给了她。 冰冷的雨水一丝丝的落在南桑身上,只剩下空落落的冷。 她静静的看着渐暗的天色,心底的苦涩翻涌不止。 七日就这样过去一日,她只有六日了。 她还能为王爷做些什么? 南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叫来管家,嘱咐道。 “将账本都拿过来重新整理一遍,还有我手下管着的店面,你这几日都看一遍,不懂的来问我。” 管家有些诧异:“掌事这是何意?” 南桑不欲多解释,只是说:“五日之内,将店面都盘算好。” 五日时间将所有事都安排好,最后一日,是和王爷约好了的,去看天光的日子。 这一晚,南桑房间的灯彻夜未熄。 第二日一大早,傅墨便从宫中回来了。 一回府便让人去叫了南桑。 南桑走到书房门前,脚步却停了下来。 从打开的门缝之间,可以看见傅墨正握着笔,在宣纸上作画。 他面如冠玉,眉如画境,一双眼睛深邃黑亮,总是带着张狂与疏离。 平日里奴仆在王爷面前没资格抬头,南桑也只有在角落中,才能这样偷偷的看他一眼。 只是这一次,她细细的多看了好几眼,才缓缓走进去,跪在地上:“王爷。” 南桑微垂的睫羽遮住了所有视线,却依旧能在心中描绘出他此刻的样子。 傅墨眼睛都没抬,手上的动作不停:“有罚便有赏,你带了药回来,想要什么赏赐?” 南桑心一颤,掩不住地期盼开口:“王爷曾说过,会带奴去看天光。” 越国靠逍遥海,每年都有一日清晨,光会透过云层,照射在逍遥海海面上,耀眼的像是来自天界,便被称为天光。 传言说看见天光能心想事成。 南桑想要的并不多,只求傅墨生生世世平安喜乐。 再多一点……便是能在她死后,偶尔能想起她。 她几乎逾矩的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向傅墨,却看见傅墨漫不经心投来一瞥。 “本王有说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