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一切玄机忍无不住出言提醒:“纪言廷,这就是你跟音鹊说话的态度。” “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求娶她时,在祖师爷面前许下的誓言吗?” 当年,宁音鹊二十一岁时,背牛顶遭遇大雪纪山,近乎断了所有退路。 山下人人都在传,天清观躲不过这次天灾。 偏纪言廷不信。 他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爬上恍若天堑般的背牛顶。 到时,人已经跌跌撞撞、浑身是伤,几乎是强撑着才没倒下。 可见到宁音鹊的那刻,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笑着从怀里拿出纪家的传家之宝,一份价值上亿的满绿翡翠珠串,直接套在宁音鹊的腕间。 又拉着她到三清神像面前跪下,郑重立誓。 “祖师爷在上,弟子纪言廷历经重重磨难踏雪而来,只为娶宁音鹊为妻!” “从今往后会事事以音鹊为先,不让她受一点儿苦,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大雪若要掩埋天清观,我就要陪她一起共赴白雪!” “如果我的誓言没有做到,我纪言廷就家财散尽,惶惶而终!” 当时,或许上天也被纪言廷的深情打动。 阴沉已久的天空骤然放晴,冰雪消融。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烟花满城,整个京海商圈都送来了祝福礼。 往日记忆锋利如剑,生生捅进宁音鹊的胸口搅动。 扯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她看向纪言廷,男人脸色微变,接着漠然开口:“那又怎么样?玄机,我和音鹊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宁音鹊的眼眶忽然被沉香熏得发涩,连指尖嵌入掌心也不自知。 玄机清冷出尘的脸上少见的有了怒意:“纪言廷你别忘了,如果没有音鹊,你们纪家不可能有今天……” “荒谬!”纪言廷眉眼森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纪言廷能将纪氏做到京海第一靠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靠什么卦象和这几具平平庸庸的泥塑!” 这句话将宁音鹊砸的懵住。 她脸色苍白,气的声音都在发颤:“纪言廷,你觉得我们算的不对,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就好。” “但这是在三清殿,请你对祖师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话落,殿内一片沉寂。 纪言廷和宁音鹊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像是自我折磨般,她不禁又想起从前。 每次争执,纪言廷就会率先低头顺着她。 堂堂总裁,竟然自己动手做蛋糕,淘古玩哄她高兴。 整个京海,都说纪言廷爱她高过公司,子嗣,甚至生命…… 可究竟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幅摸样? 沉思间,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从殿门前传来。 “宁天师,我来找孩子爸爸陪我去产检。” 宁音鹊回首望去,和门口巧笑嫣兮的阮楠四目相对! 阮楠仿佛对殿内的尴尬气氛毫无觉察。 她在宁音鹊复杂的目光中,自然的上前挽住纪言廷手臂:“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我们离开好不好,这里的烟熏得宝宝很不舒服。” 说着,她就拿起纪言廷宽厚的手掌去贴她的小腹。 纪言廷没拒绝。 他淡淡掀起眸子,冷冰冰看了宁音鹊一眼。 接着扶住阮楠,走出大殿。 两人亲昵的姿态如针尖刺进宁音鹊的眼里。 明明这里是她的家,她才是纪言廷的原配发妻,为什么她却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宁音鹊身形狠狠晃了晃,她扶住殿内大柱,不由的去想。 是不是纪言廷找借口爽她约的时候,都跟今天一样,在和阮楠你侬我侬? 他口口声声说的,等孩子生下后就和阮楠断掉,又有几分可信? 玄机见宁音鹊脸色苍白,上前劝慰:“音鹊,商人本来就重利,你……” “谢谢师兄。” 宁音鹊撑起起一抹难看的笑:“不用安慰我,也别让我的这些俗事,打扰到师兄修行。” 她说完,失魂落魄的回了禅房。 天清观修行讲究随心随性,所以就算宁音鹊白天休息也没什么。 可她一躺倒床上,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纪言廷摇出来的卦。 不管他们三个之间怎么纠缠,孩子总是无辜的。 宁音鹊心存善念,顾不上身体疲惫不适,起身沐浴更衣后,再次拿出铜钱龟甲,占卜纪言廷孩子的命数。 随着铜钱撞击龟甲,清脆的响声不断传来。 她的胸前也越来越闷,像是被大山压住。 到铜钱落地时,宁音鹊几乎无法喘息,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掏空。 她颤手,强撑着拨开桌上的铜钱,仔细推演。 结果卦象仍旧显示——纪言廷的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 强大的无力感覆顶而来,宁音鹊顿时头晕目眩。 整个人像是置身深海般,肺部咽喉呛满了水,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伏在桌边剧烈咳嗽起来,接着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 宁音鹊再睁开眼时,是被痛醒的。 胸腔内的蛊虫不断四处涌动,啃噬她的血肉,强行抹去她的记忆。 宁音鹊知道纪言廷又对阮楠动心了,却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