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蕴轻轻眨眼。 良久,她声音带了一丝破碎:“季桁你在哪儿?” 对面顿了顿,似乎很不高兴她的查岗,但还是敷衍了句:“还在忙,没事的话我挂了,你跟秦秘书联系。” 他没有察觉她快哭的语调,但他低头望向旁人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 桑蕴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季桁也有这么温柔的样子。 背后,传来继母沈清的声音:“跟季桁联系上没有?桑蕴,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找季桁帮……” 沈清的话顿住,因为她也看见了电子屏幕上的一幕。 半晌,沈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又去H市了?桑蕴我就不信,当年季桁昏迷,这个叫白筱筱的女的拉个小提琴就把人唤醒了?即使真是这样,有这样报答的吗?” “你的生日他都记不住!” …… 沈姨越说越气,再想想桑家处境,不禁掉下眼泪:“但是桑蕴……你可要拎拎清,别在这个时候跟季桁闹。” 桑蕴握紧手掌,指甲掐进肉里,可她感觉不到疼痛。 跟季桁闹? 她不会的,不是因为她这个季太太识大体,而是因为她没有资格。 不被爱的妻子,名分只是形同虚设! 她凝视着那漫天的烟花,很轻地说了句:“这么多烟花,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沈清不明白她的意思。 桑蕴垂了眸子,开始拨打秦秘书的电话。 深夜,扰人清梦,总归让人不快。 秦秘书跟在季桁身边久了,地位超然,况且她也知道季桁对这个妻子不在意,于是在听说了桑蕴的来意以后,语气凉薄又咄咄逼人。 “季太太您得先申请,让季总签字,才能拿到支票。” “就像您身上的珠宝,也是需要登记才能使用。” “季太太,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桑蕴挂了电话。 她低着头很安静,半晌,她抬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轻轻抬了手。 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结婚钻戒。 这是她身上,唯一不需要向季桁申请,不需要向他的秘书登记报备的东西……她这个季太太当得多可悲! 桑蕴恍惚地眨了下眼,低道:“帮我找个人,把婚戒卖了!” 沈清呆住:“桑蕴你是不是疯了?” 桑蕴缓缓转身,深夜落寞的大厅,她的脚步声都是孤独的……走了几步,桑蕴顿住身形,轻而坚定地说:“沈姨,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她要跟季桁离婚。 三天后,季桁回到B市。 傍晚,暮色四合,锃亮的黑色房车缓缓驶进别墅,停下熄火。 司机给开了车门。 季桁下车,反手关上后座车门,看见司机要提行李他淡道:“我自己提上去。” 才进大厅,家里佣人就迎了上来:“前几天亲家公公出了事儿,太太心情不好,这会儿在楼上呢!” 桑家的事情,季桁已经知道。 他心里带了些烦闷,提着行李上楼,推开卧室门,就见桑蕴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物品。 季桁将行李放下,拉松领带坐在床边,打量妻子。 结婚后,桑蕴一直很喜欢做家事,收纳整理、做小点心……若不是她顶尖的脸蛋和身材,在季桁心里真跟保姆没什么两样。 好半天,桑蕴没有说话。 季桁出差回来也有些累,见她不说,他也懒得说……他径自走进衣帽间拿了浴衣去了淋浴间,冲澡时他想,以桑蕴那样软弱的性子等他冲完澡出来,她大概早就消气帮他收拾行李,然后继续当个温软的妻子。 他这么笃定的…… 所以当他走出浴室,发现他的行李箱还在原处时,他觉得有必要跟她谈谈了。 季桁坐到沙发上,随意拿了本杂志看。 半晌,他抬眼看着她说:“你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那晚的事情……我已经责备过秦秘书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很没有诚意。 桑蕴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跟他在镜子里对视。 镜子里的季桁,五官英挺,气质矜贵。 一件浴衣,也被他穿得比旁人好看。 桑蕴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都酸涩了,才很平静地说:“季桁,我们离婚吧!” 季桁明显一愣。 他知道那晚的事情桑蕴肯定是不高兴了,后来他知道桑家出事也在第一时间让秦秘书赶去医院了,只是桑蕴没有接受。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他,过去她都很柔顺。 季桁侧身从茶几上拿了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根来含在唇上,低头点上火。 片刻,薄薄烟雾缓缓吐出。 他淡声开口:“前几天你说想出去工作,怎么……才过几天你又闹离婚?” “季太太当久了,想出去体验生活?” “桑蕴你出去看看,外面多少人拿几千工资都要加班加点、看人脸色,桑蕴,你住着2000平米的别墅当着季太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的语气无情又凉薄。 桑蕴终于忍不住了,她颤着嘴唇恍惚一笑:“季太太?有我这样的季太太吗?” 她忽然起身,将季桁拉到衣帽间,哗的一声拉开柜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