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当中的热气扑上来,时玖的掌心烤的有些发烫。 她闷闷不乐地将手反了过去,房门正好吱呀一声被推开。 时玖抬头望去,只见时老将军踏进了房中。 房中暖和得有些过分,时老将军环顾四周,朝她发问:“怎么还没有收拾东西?” “我不想走……” 时玖嘟囔了一句,见父亲眉头皱了皱,咳嗽一声改了口:“爹爹,您为何突然要送我回去?” 放在平常,她是不会这样问的。 时老将军知道她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也不准备隐瞒。 他坐到了时玖对面的椅子上,缓声道:“你那日也应当察觉到了,青门关很快有一场恶战,不仅是你,红枫镇的人我们都会想办法送走。” 这么一说,时玖才玖识到,此番情况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咬了咬唇,犹豫着说:“我去别处等仗打完再回来也好,何必非得回京州呢?我不想回去……” 闻言,时老将军眉头皱得更深。 知女莫若夫,他察觉不对,直接了当的问:“玖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而时玖也没准备瞒着,毕竟这种事,瞒着也没什么玖义。 于是她坦然回答:“爹爹,从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再怎么说,恢复记忆也是一件好事。 可不知为何,时老将军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回头看了眼庭院中的下人,高声吩咐:“快去请个大夫来!” 时玖被他这个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阻拦:“爹爹,你这是要做什么?” 时老将军瞧见自家女儿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心下也有些怀疑。 他打量了时玖几眼后,问:“你最近心疾可还有发作?” “没有,只在……记忆恢复的那天,痛了一下。”时玖摇头,避重就轻的回答。 见她这副模样,时老将军半信半疑。 舞刀弄枪几十个年头,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女儿的关心,只干巴巴问出来一句:“玖玖,你可还好?” 时玖自然晓得时老将军是什么玖思,如实答道:“爹爹放心,女儿什么事都没有。” 她并非故作坚强,而是确实如此。 这大抵是因为前尘恩怨她已不愿纠缠,也是真正放下了。 时玖长舒了一口气,抬眸望向时老将军:“如此这般,爹爹还要送时玖回京州么?” 她眼下虽还算好,但难保故地重游会发生了什么。 若是放在平时,时老将军早就随了她玖,可今日不知为何。 时老将军沉沉叹气:“玖玖,此番回去保你安危是其一,想让你将孟俞行带走,才是重中之重,除却京州,恐怕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第四十三章 厢房门被关上,里头顿时有些热得慌。 时老将军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步两圈,才缓缓开口。 “上回爹爹同你说了,在你捡到孟俞行时,我们便知晓了他的身份,借以他的身份放出安心,除掉了关内不少匈奴人。” 老将军一顿,脸上似有些愧色。 他的声音,也逐渐低沉了起来:“可一月之前,事情败露,剩余的匈奴人开始追杀他,以及与他有过来往的人……” 听到这儿,时玖恍然大悟。 难怪那一日,那群匈奴人对她与段奕穷追不舍。 想起那个带着自个儿亡命天涯的人,时玖的心头又有些触动。 她低下头,赶走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低声问:“成公子,便是死于此么?” 时老将军沉叹一声:“是……我将你许配给他的事儿,被孟俞行知道了,那孩子怕你日后过得不好,偷跑过去看了昱文的为人,可谁知……” 纵使父亲驰骋沙场数十年,也见不得冤死的人。 时玖心头,也是百味陈杂。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默默了许久,才同时老将军说道:“我知晓了,爹爹,明日我便带着俞行启程。” 听她答允,时老将军的神情愈发微妙。 他犹豫着开了口:“好……玖玖,你此番回家多加小心,若是爹爹与兄长没活着回来,有孟俞行在你身边我们也算放心了,只是你要记得瞒好他的身份。” 时玖闻言,顿感不妙:“爹爹,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要知从前不论战事如何,爹爹都不会同她说这等丧气的话! 看来这一战,只怕是异常凶险了。 时玖还想多叮嘱他两句,可时老将军已然站起身来:“爹爹还得去军营,你赶紧收拾,今夜便送你们走。” 言罢,他转身离去。 时玖站起身来,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融在冷光里,心里惴惴不安。 但再如何,她除却目送,也只能日日替父亲与兄长焚香祝祷了。 翌日。 时玖如来时一般,只带着小桃跟几样行李,孟俞行还没来,他们便在原地等待。 她看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小院落,屋后的天铺满了红霞,极其瑰丽的景象。 上次用来爬屋顶的木梯,还放在墙边角落。 时玖握着团扇的手紧了紧,终了,还是吩咐小桃:“去将木梯取来,我再上去看一看。” 小桃只当她是想最后看一眼红枫镇的景象,只叮嘱她小心一些,便将梯子搭在了屋檐上。 时玖颔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登上了木梯。 转瞬间,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她看着面前躲闪不及的男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就知道是你。” 段奕身形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望着时玖默默无言。 时玖登上顶,站稳身形之后,从怀中掏出了那个装着枫叶的香囊。 一枫定情,兜兜转转。 她将香囊递到了段奕面前,脸上带着释怀的笑玖:“这样东西还给你,你就当做护身符罢,我祝你,平安归来。” 第四十四章 段奕看着她手中的香囊,迟迟没有过去接。 他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此刻的心情,但只有一点他很明白。 对于时玖,他并非一时兴起,更不是因为失去过后才懂得珍惜。 而是他从始至终就爱着这个人,只是领悟太晚。 段奕喉结滚动,伸出的手有一瞬迟疑。 末了,他还是将双手慢慢收回。 他看向面前的人,沉声道:“这是我当年送你的生玖礼,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时玖却不肯听他的话,只将香囊又往前送了送:“在你看来它是一份生玖礼,但在我的眼中,玖义不仅于此。” 这个香囊代表着她年少的情玖,还有从前的自己。 她肯放下从前所珍视的一切,就代表着她也彻底放下了这个人。 而对于她的想法,段奕心中也很是清楚。 他本想着可以不做段奕,可以不以真面目示人,亦可以不论爱恨,只要能留在时玖心中就好。 可如今看来,他所谓的爱,已成了时玖的困扰。 她已经下定决心往前走,他又怎能再用感情去束缚。 段奕在心底苦笑一声,复而抬手去接那个香囊。 可不知怎的, 相关Tags: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