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人通知了王府,沈父是个靠不住的,后事全由王府的人在操办。 沈奶奶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早早地准备好了棺材。 需要王府的地方也不多,傅宥钧吊唁完就走了。 出于私心这件事,他没有告知沈芙。 他知道沈芙很在乎她的奶奶,要是知道奶奶去世了,大概率是承受不住的。 桥头村离京城不远,但骑马也需要一个多时辰。 傅宥钧和林霖带的人都不多,但浩浩荡荡的也有十余人。 桥头村是个小村子,有什么动静,不一会便能传遍整个村子。 沈家出事后,里正不许别人进沈奶奶的院子。 所以当林霖推开房门的时候,被飞扬的灰尘呛得不轻。 傅宥钧越过他,先一步进了门。 院子里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区别,石阶上还隐约能看到残留的血痕。 傅宥钧转头看了眼身后刑部的人,只需一眼,跟着他多年的手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人忙碌了起来。 林霖也不甘示弱,带人跟上。 小小的院子挤入几个彪形大汉,显得格外狭小。 傅宥钧走进里屋,回想着那名小孩的证词。 脑中勾勒出王慧君和沈芙争执的场景。 他不由得在石阶和床榻之间徘徊。 终于,傅宥钧在门槛上找到了一块小小的擦痕,对比周围的颜色来看,时间不是很久。 傅宥钧喊下属过来记录。 随后,他的视线被昏暗的床榻边上的衣裳所吸引。 那是一件绣着金丝线暗纹的黑色外袍,看着很熟悉。 傅宥钧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拿起这件衣服。 直到他的视线停在有些勾线的绣花上,他依稀记得,那日他在风月楼丢的那件衣服和这件一样。 甚至连脱线的绣花都一模一样。 他的外袍为什么会在这? 几乎是下意识的,傅宥钧想到了一个可怖的可能——那夜的人或许不是风月楼的歌姬。 ◇ 第十四章 傅宥钧浑身一颤,险些拿不稳外袍。 柳朝言的侍女说看见了沈芙从林霖的房间出来。 林霖总觉得身后有一道利刃般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往后看了眼。 一转身便发现不知何时,傅宥钧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背后。 林霖被吓了一跳,阴阳怪气道:“刑部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说着,他回过身继续做事。 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十月十二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风月楼啊。” 林霖奇怪地看了傅宥钧一眼,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一整夜?” 傅宥钧追问。 “没有。” 没找到沈芙,他便回去了。 短短的两个字,如同天雷般轰隆在他的耳边炸响,惊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沈芙迷离痛苦的脸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傅宥钧的脸变得煞白,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了身体。 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那天他只觉得不舒服,下属将他安排在风月楼的二楼。 他的房间内跑进来一位身姿妙曼的女子,他以为是风月楼的歌姬,许诺给她一千两。 之后,他理智全无,只记得身下的人很‘美味’,还在一直小声地喃语拒绝他。 他以为这是情趣。 现在想来,当时她说的不就是‘小叔不要了’吗?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之前他对沈芙那些不堪入耳的责骂。 现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回旋镖,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傅宥钧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嘴唇微微颤抖,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沈芙肚子里的不是什么野-种,那个孩子是他的。 傅宥钧不顾众人,快步出门夺下骏马往王府奔向王府。 王府。 楚大夫那日得到傅宥钧的首肯后,开始着手准备药材。 之前的药都不能用了,药方要重新准备。 这点东西对靖王府来说,算不上什么,不过一个时辰便全部准备好了。 其实,这是楚大夫第一次用这个秘方,所有的步骤他都严格按照医书上的来。 最难准备的是一味名为断肠的药引。 这味药不仅药店里没有,甚至连见过的人都很少,楚大夫曾在京城外的山上看到过。 收拾收拾,楚大夫决定一个人出发,去碰碰运气。 他一路上都是跟从前的记忆走的,但不知怎么得,走到了死胡同。 正当他想原路返回的时候,踩空了,险些掉进猎人的陷阱。 没想到,就在陷阱的墙壁上,楚大夫找到了断肠。 …… 傅宥钧几乎是跳下马的,缰绳随手丢在下,立刻有人上前将马拉走。 府里添置了不少下人,沈芙的院子在王府的正中间。 傅宥钧跃上屋檐,足尖一点,一个呼吸间便到了。 透过雕花窗,傅沈能看见楚大夫正在给沈芙喂药。 “等等!” 傅宥钧厉声阻止,飞出一个石子将瓷碗打碎。 但里面是空的! ◇ 第十五章 看着沾染这黝黑药汁的碎瓦片,傅宥钧知道自己来晚了。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 他的孩子没了…… 楚大夫的药效很快,几乎是刚刚下肚,便发作了。 她双目紧闭,浑身疼得不住地发颤,嘴唇微张吐露出几声断断续续的“疼”。 她的声音很小,甚至有些沙哑。 霎那间,傅宥钧回了神。 他心疼地握住沈芙的手,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轻柔地为她擦去鬓角的汗珠。 “芙芙,别怕,小叔在。” 傅宥钧将沈芙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心疼地看着沈芙。 沈芙听不见他的话,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 太痛了,痛得她紧攥着傅宥钧的手,指节发白。 “她在喊疼!她在喊疼!” “给我想办法!” 傅宥钧对着楚大夫喊道。 全然不见往日的淡然。 “药中已经加了麻沸药,此药伤害极大,不能再多加了。” 这种场景见得多了,楚大夫不再如之前般慌忙,耐心解释道。 “妇人打胎本就痛苦,更何况沈姑娘还中了毒。” “啊!” 沈芙的声音高了几分。 攥着傅宥钧的手也紧了紧。 随着她那声痛苦的呼喊,床铺上印出一滩黑色的血。 楚大夫见状,面露喜色:“毒素排出来了!沈小姐有救了!” 闻言,傅宥钧没有多少欣喜。 心底不断涌上愧疚,如果不是他,沈芙不会受这种苦。 整整一夜,傅宥钧不眠不休地守在沈芙的身边,不时给她喂喂汤药,擦擦汗。 沈芙很小的时候,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