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黑脸一红,没好气的将酒囊重又塞回到她手里。 “王爷不日会抵达宁安,这消息你可听说了?” 柳岁不语,只一口一口喝着烈酒。 “呵,本王倒不知你如此衷心。” 清冷而淡漠的声音传来,江玉只觉头皮发麻,木偶似的机械转头。 然后,猛地跃起,迅速消失。 柳岁,“......?” 见鬼了? 面前出现一双玄色绣金丝祥云的靴子,柳岁微仰头,景昭辰着一袭玄色鹤氅,领口火红狐毛更衬的他肤色赛雪,墨发被风吹的略有凌乱,一张脸妖冶潋滟。 这皇帝该是有多急,年都不让好好过完,就派这倒胃口的人来了。 “不识得本王了?” 他漂亮的凤眼微眯,似笑非笑望着柳岁。 柳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雪。 “嗨,好巧,又见面了,再见!” 景昭辰,“.......?” 这没心肝的女人,亏他朝思暮想了这么久,她见到自己就这个反应? 他抿唇,面前的柳岁今日并未伪装,肌肤莹润如玉,五官精致没一丝瑕疵,杏眼湿漉漉,眸色淡漠疏离。 景昭辰眸色微沉,呼吸轻缓,半俯下身与柳岁平视。 “见到本王就没一点开心?” 柳岁听得直皱眉。 “王爷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与你本也不熟,何谈开心?” 景昭辰的脸上有瞬间的恼怒,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呵,本王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柳岁唇边噙起抹讥笑,虽稍纵即逝,仍是被景昭辰尽收眼底。 直到这一刻,景昭辰才明白,眼前这人是真的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他的出现或离开,根本无法牵动她的情绪。 “景昭辰,我此生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你!做不到!” 柳岁低垂眉眼,正欲离开,却被景昭辰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揪回来。 “没试过怎知本王做不到?” 柳岁深邃的眸光在他脸上扫过。 “柳家被安上莫须有罪名时,王爷在何处?流放路上,王爷也只冷眼旁观,我,我们,不过是王爷手中的一枚棋。” 她低头沉思半晌。 “王爷行事当已顾虑周全,留好了退路,我愿为棋子,为你出谋划策,冲锋陷阵......” 景昭辰眸色愈加深沉。 她的意思他听明白了,甘愿为棋子任他摆布、桎梏,但就是不当他景昭辰的女人! “你知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柳岁抚了抚被抓皱的衣领,扬起小脸,露出个灿烂的笑。 “能有利用价值的人,总好过弃子,王爷此次应会在宁安待许久,有事尽管吩咐。” 只要有利可图,别过河拆桥,替柳家翻案指日可待! 景昭辰的脸色冷了下去。 “你要本王替柳家翻案?” 柳岁浅笑,“孝道大过天,我所做种种,只求这个,王爷聪慧过人,打从一开始就该猜到了。” 景昭辰盯着柳岁许久,“好。” 柳岁若有所思望着远处,似在回忆什么。 “王爷一路跟着流放队伍,为的可是平阳军的兵符?” 景昭辰目光幽深,“是,若是几人,甚至百人,本王都不疑有他,可几万人尸骨离奇失踪,遍寻不得.....” “那位是因此事才忌惮柳家?” 景昭辰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那王爷也相信他们会拥兵自重,以军功相挟?” 景昭辰低低笑一声,掩唇看向她。 “本王若信,柳家就不只是流放这么简单。” 是啊,自古君王皆忌惮手握重兵者,三叔和八万平阳军的尸骨遍寻不得,这是梗在天子心头的一根刺,没把柳家诛九族已是最大宽容。 十五万赈灾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镇国公府书房,也就顺理成章。 “兵符不在祖父身上。” 柳岁的声音很平静,也让景昭辰愈加有些恼火。 “本王今日不想谈这些,你同本王说说,这大过年的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饮酒?” 柳岁笑,“我并非一人啊,只是王爷出现得不是时候,将人吓跑了。” 景昭辰语噎,野蛮的夺下她手里的酒囊。 “王爷,方才江玉喝过。” 酒囊呈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从柳岁眼前掠过。 ......?? “你父亲没死,只是如今不好再回宁安。” 柳岁有些动容,但也只是一瞬。 “多谢王爷。” 皇家无情,哪怕上一秒刀光剑影,下一刻依旧面不改色,人命于他们不过草芥。 景昭辰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暴戾、残忍是他自保的假象。 他步步为营,处处筹谋,又怎会让儿女私情阻了前程。 他之前明明见死不救,可现在又能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在波谲云诡的朝堂里明哲保身,最终达到目的。 “柳岁,你真的了解本王吗?” 柳岁抬头,撞进景昭辰幽深带着薄怒的眸子里。 “我不想了解!只想好好活着。” 第55章占便宜 景昭辰略一沉吟,再回神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疏离。 “到底是本王贪心了。” 他说完,闪身离开。 柳岁缓缓坐下,看着天边最后一抹光亮黯淡下去。 她不自觉地想,如果当初她与景昭辰奉旨成婚,不知会是什么样? 这么喜怒无常的人,会有真心吗? 即使有,那女子也必不可能是她,因为她不再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也就不可能成为景昭辰的助力。 柳岁躺下,伸出手,雪花很快在掌心融化。 玄色大氅兜头扔下。 柳岁扒拉了好几下,才堪堪露出个脑袋。 “你怎么又回来了?” 景昭辰眉头轻蹙,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妖冶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愠怒。 “今夜打算宿在此处?” 他挨着柳岁坐下,从怀里掏出个雕花牛皮酒囊,别扭地扔在柳岁身上。 “送我的?” 景昭辰睇她一眼,“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然送鬼?” 柳岁一个激灵,脑袋猛地扎到景昭辰怀里。 “呸呸呸,子不曰怪力乱神!呜呜,你们有仇就寻他。” 葱白的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景昭辰。 景昭辰看着她这难得的娇俏模样,神情有一瞬的恍惚,突然笑了。 他怕将人吓跑,只敢用温热的手掌温柔抚着她的后背。 “本王杀孽重,鬼不敢近身。” 柳岁腹诽,您还真有自知之明! “王爷说的是,您是当之无愧的鬼见愁!” 景昭辰,“......??” 听着不像好话,但好像又没毛病! 他脸色沉了沉,嫌弃地将人从怀里扯出来。 “离本王远点。” 柳岁笑得眉眼弯弯。 景昭辰看着她翘起的唇瓣,和那双如狐狸般狡黠的眼睛,满心的恼怒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柳岁,我定会让你如愿,在这之前,你不许同别的男子太过亲密。” 他说的是我,而非本王。 柳岁一时有些怔忡。 景昭辰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 “我手上沾满了鲜血,不在乎多杀几个。” 柳岁神色复杂望着他,“有病得治,莫讳疾忌医!” 景昭辰对她怼人的功夫早就习惯,神色自若的夺过她才喝一口的酒囊。 柳岁,“......!!” 这人什么毛病,不是说好送她的? “王爷,我刚喝.....” 景昭辰浅抿一口,狠狠皱起眉头,被呛得咳几声。 “女儿家为何喜欢饮烈酒?我这回带来了梨花白,可要尝尝?” 柳岁倏然笑出声。 “若是寻常女儿家,估计活不到现在,我可做不了王爷笼中的金丝雀。” 景昭辰唇角上扬,又抿了口酒。 “嗯,你倒有自知之明,本王瞧你顶多算山鸡。” 还是个顶漂亮的山鸡! 柳岁站起身,看着眼前清冷如谪仙的景昭辰。 她说不上多了解这男人,但他别扭又傲娇。 以为所有人都会随他拿捏,任他摆布。 柳岁俯身凑到他面前,淡淡酒气混着若有似无的清香钻入景昭辰鼻尖。 她突然用力扑倒景昭辰。 景昭辰身体紧绷,潋滟的丹凤眼里酝酿着不明的情绪。 不等他有反应,唇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柳岁杏眼里满是戏谑,她咬着唇,粉拳捶打在景昭辰结实的胸膛。 景昭辰只觉得这女人手劲真大,别人这样是撒娇,她这是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景昭辰薄厚得宜的唇上浮现出牙印,渗出几滴小血珠。 “嘘,别动,乖~” 景昭辰,“......??” 这话不该由她讲吧? 她的脑袋又往景昭辰的怀里使劲拱了拱。 景昭辰只觉得胸口一滞,莫名有些喘不过气。 “你。。咳咳,想干嘛?” 柳岁脸埋在他怀里,说话含糊不清,还特意捏着嗓子。 “天黑,害怕。” 景昭辰,“......” 他舌尖抵了抵牙花,声音略有嘶哑。 “别乱动!” 柳岁笑,转而在他露出的脖子上咬一口。 景昭辰咬牙切齿,“柳岁,你是属狗的?” 柳岁认真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景昭辰抹一把唇,垂眸看着被她扯得凌乱不堪的锦衣。 “你爱慕本王?” 柳岁叹口气,“王爷想多了,我只是单纯想占您便宜,毕竟您这相貌没几人能抵挡得了。” 景昭辰眼角跳了跳,朝着不远处已经空了的屋顶睨一眼。 呵,女人! 这是吃干抹净准备逃之夭夭? “可能是今夜月色太好,也可能是酒太上头,一时意乱情迷,王爷还请别放在心上,我绝不会缠着你。” 她语气里透着无奈,一双杏眼清澈纯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