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云皎始终逃避与他的交流。 云皎,想躲是吗?那就千万躲好了,别让他抓到。 沈闻铮的目光也落到她身上,又状似无意的收回,看向仍盯着她的谢允衾。 “此女有趣,头脑也甚是聪明,两年前的那场刺杀,就是她搭救了本王。” 谢允衾方如大梦初醒般,“她?” 沈闻铮面容仍冷肃,眸中却多了几分温和之意。 “允衾,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幼时在宫中被一个小姑娘搭救鼓舞。” 有些事情,按理来说不该有太深刻的印象。 可能是那日春光同现在一样好,也可能是那小姑娘太像那位与母妃交好、但深居简出的娘娘。 当年,沈闻铮是个母妃身份低微、自己也不甚受宠的皇子,谁都能踩上一脚。 云皎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将世家小姐的样子装了个十成十,将人都赶走了。 当时他倒在地上,想这小妮子还真是胆大包天。 她几步跑过来,分明逆着光,毛绒绒的头顶却都泛着华彩一般。 她把他拉起来,从怀里掏出用布帕包好的小糕点,几番犹豫后,还是递给了他。 小姑娘心疼糕点得紧,盯着他吃完了,又说:“我过来的时候,听见有宫人唤一丰神俊朗的男子为太子殿下,我远远看了一眼,感觉他是个好人,小哥,你去找他吧,他肯定会收留你的。” 他接受了她的好意,也真鬼迷心窍般去找了太子哥哥。 沈闻铮与谢允衾缓步行至已然荒废的东宫。 宫门紧缩,空荡荒芜,只有梅树依旧,却仍是枝丫空荡。 前太子与徐将军谋逆一事,是皇上心中的不可触及的隐痛。 平反,则是他们心中的执念。 儿时,他和谢允衾跟在太子哥哥身后学习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沈闻铮望着这处,轻声道:“也算她给我指了条明路。” 谢允衾也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口中的姑娘,是她?” “是。” 第19章 谢允衾瞳孔震颤,沈闻铮的心心念念,怎么会是云皎。 “云皎应是当年那位深居后宫的柔妃娘娘和徐将军的女儿。” 她实在很像她的母亲,再加上年龄相同…… 沈闻铮忽然问道:“她锁骨处,是否有月型的胎记?” 谢允衾的第一反应是‘与你何干’,却又很快闭眸静心,劝诫自己莫要因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七年铺垫,终于将所谋之事的第一步做成。 毕竟天家亲情实在淡薄,稍稍运作,便能坐山观虎斗,看朝中可堪重用的皇子所剩无几。 皇上终于召沈闻铮这个身份敏感的皇子回京。 他回:“是。” “那便没错。” 从容如谢允衾,也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 云皎作别二人后,在女子聚会上短暂停留。 宣传了一下自己正筹划的苏记酒楼的名号后,便借故告辞,回了苏府。 云皎歇在房内,脱下沉重的宫裙和头钗。 做完这些,她好似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只觉精疲力竭。 谢允衾的事情先放一边,云皎将今日所见之事串到了一起。 谢允衾和镇南王两人那熟稔的语气,分明是认识。 镇南王身边的小厮,原是谢允衾的人。 镇远侯府,难不成是镇南王手中夺嫡的筹码? 苏府,也是真要因为自己那无意善举,即将淌入京城权利之争的浑水中…… 苏妗芫那丫头仍待字闺中,亦将镇南王视作梦中情人。 若是她愿意,苏府还有机会将被动化为主动,谈得优厚的条件。 事情想清楚了,却仍是烦忧多。 云皎叹了一口气,谁能知晓那在南境屡立战功的镇南王,昏迷时身上毫无杀伐之气,文秀脆弱得像个贵公子呢? “大姐姐。”苏妗芫从门口探出头来。 云皎回身看去,笑着招呼道:“妗芫,快进来。” 苏妗芫素来待她这个义姐亲厚,云皎也拿出十二分的真心回馈。 她在云皎身边坐定了,又靠上她,睁着双大眼问道:“大姐姐,你今天在宫里有没有遇上什么好玩的事儿?” 云皎沉吟片刻,说:“长宁公主身份高贵,却带人亲和有礼,今日邀请进宫的贵女,也皆是好相与之人,可见‘人以类聚’这词是对的。” 这明显不是苏妗芫想听的,于是红着脸摆明了问:“大姐姐今日,有没有见到大英雄,镇南王殿下啊?” 云皎本想打个马虎眼混过去,说自己晚宴都没去,如何能见到镇南王。 可想起两年前自己跟苏陵川的商队回来后,苏妗芫问起镇南王也是这般热络的样子。 嫁人这样的终身大事,若能让苏妗芫得偿所愿…… 云皎忽然问她:“妗芫,你对镇南王,是单纯的崇拜,还是想要嫁给他的那种喜欢?” 苏妗芫也没想到云皎问得这般直白,脸都羞红了。 但她掩嘴,坦诚道:“若能嫁给镇南王,就算是当个外室我都愿意!” 听了这话,云皎却忽然担忧起来,女子如飞蛾扑火般的奉献最是危险,皇权之争中也容易成为。 她没再说什么,打算先将事情搁置一段落。 第20章 屋内沉默下来,苏妗芫见云皎脸色不太好,问道:“大姐姐,你可是身子不太舒服?” 云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出了满身的冷汗。 春日和煦的阳光正好,云皎鼻尖出了点细汗,手脚却冰冷。 她摇摇头,说:“只是有些累了。” 苏妗芫松开了挽着她的胳膊,忙说:“那大姐姐好生休息,明儿还要去忙酒楼的事情呢。” 苏记酒楼的事情,从云皎和苏妗芫入京前就有构思筹备。 如今装修已大好,召了许多员工,皆是无家可归或是谋求出路的女子。 还请来了大厨,带着酒楼里的女人们一块学习。 一个月后,苏记酒楼顺利开业,鞭炮齐鸣,好一番盛大景象。 与苏家交好或是有意与苏家交好之人,皆送来贺帖、贺礼。 待人群散去,热闹留在酒楼里时,晋明带着一帮人,扛着个大东西进来了。 镇南王虽未到场,却遣晋明送来了上好的玉石貔貅。 然后被苏妗芫作主,摆在了酒楼大堂最显眼的地方。 晋明与云皎又有许久未见,站在她面前时竟有几分紧张,又把自家殿下的话带到了。 “殿下祝苏记酒楼开业大吉,生日红火。” 云皎心里颇有受宠若惊之感,面上却不卑不亢:“民女多谢殿下记挂。” 晋明又凑过来小声交代:“殿下不是不想过来,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过来。” 云皎睨着他:“这话也是你们殿下的意思?” 晋明说不是。 只是瞧自家殿下那样子,其实挺想来的。 云皎说他乱牵线搭桥容易被揍。 晋明慌忙摇头:“这么些年,小的可就见殿下对云姑娘一人这样过。” 云皎汗颜。 那凌乱的关系还没理出一条清晰的线来,听这话真将她折煞了。 送了镇南王府的‘贵客’走,云皎才歇下来。 最近谢允衾和他都没什么动静,应是朝中事务繁多。 刚刚在桌上,云皎还听人说起,镇南王殿下刚回京便崭露头角,接下了彻查贪官污吏一案。 摆明了让这个刚回京的皇子去得罪人。 但老百姓们不懂朝堂上的斗争和权利周旋,只知道谁保家卫国,谁为人民做实事,谁就是值得称赞的好人。 这事做下,也算好事一桩。 想完,云皎又觉得自己待在谢允衾身边十二年,把心思也过得太深。 累人得很。 …… 又是半月,苏府正式设宴,庆贺乔迁之喜。 府上宾客不断,热闹红火。 苏陵川与云皎两人会面,他沉声问她:“开酒楼的感觉如何?” 这些日子苏陵川皆跟在苏老爷身后学着如何操持家中事业,比来时还要沉稳不少。 他愈发有大哥风范,云皎也当个寻常小辈,回道:“比管胭脂铺子辛苦了些,但妗芫很能干,酒楼里的姐妹也相当吃苦耐劳,我感觉很充实。” 苏陵川抽不出空去,但也知道家里这两个妹妹将酒楼操持得很好,在京城名声大作。 府门那边忽然喧闹了起来。 云皎看到了谢允衾那张熟悉的脸。 他竟是不请自来。 第21章 苏老爷也没想到镇远侯世子不请自来。 纵使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但到底身份尊贵,不得不迎。 “镇远侯世子大驾光临,苏某有失远迎,还请世子莫怪。” 谢允衾挑起一个客气而冷然的笑,稍一拱手,“哪里,苏老爷有礼了。” 侯府送来的贺礼抬进屋内,他又说:“苏老爷不会怪本世子未有请帖,却不请自来吧?” 苏老爷只觉他语气暗含不悦,分明只是一年轻小辈,却甚有威压。 他伸手请谢允衾进门:“岂敢岂敢,世子请进。” 苏陵川注意到自己身旁的云皎脸色已有些发白。 他没问原因,只说:“累了就好好休息,不必站在门口。” 云皎感激地看他:“多谢大哥。” 她没作停留,转身便走。 谢允衾本就一直留意着她,见她要走,眼神盯了过去。 第二次看她离开的背影,这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