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起不理解她的意思,蹙眉看着她:“你真要离婚,闹够了差不多就行了。” 闹? 多么熟悉的一个词。 上辈子是她的儿女在说。 这辈子却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了。 唐甜觉得好笑,心口又莫名悲凉,她认真看着顾云起道:“顾云起,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和一个不爱我的人生活在一起。” 顾云起却不能理解:“唐甜,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理?过日子,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更何况我们才结婚就离婚,影响有多不好,你知不知道?” 说完,他起身离开。 见顾云起竟然真的不愿意离婚,唐甜愣住了。 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培养感情’四个字。 要知道,上辈子顾云起只对儿女说过:‘我对你们母亲没什么感情,也不觉得她值得我花费感情。’ 晚上,躺在床上,唐甜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睁着眼睛到天光。 第二天,唐甜就直接辞去了纺织厂的工作。 反正纺织厂再过不久就会因为领导决策失误而倒闭,而她也有想要做的事。 上辈子她下岗后,和朋友学习了做西点,无论什么糕点,只要学过一次就能做出来,并且很好吃。 她才知道自己也有擅长的事情。 唐甜这辈子想开一家自己的西点店。 她选择先从卖鸡蛋糕开始,是因为鸡蛋糕做法很简单,只需要鸡蛋,面粉和糖,在现在新奇着呢。 一做出来,果然大受欢迎。 这天,唐甜正在街角叫卖,摊子前围了一群大人和小孩。 可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摊子前。 唐父面色沉沉,质问唐甜:“我问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唐甜一边给顾客装鸡蛋糕,一边平静回答:“卖糕点,您要来一斤吗?” 谁知,下一刻,唐父居然猛的一把掀了她的摊子! “哐当!”鸡蛋糕和盆掉了一地。 唐甜站在那里,浑身一个激灵。 唐父指着她就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自己一个人辞工,跑来街上丢人现眼!要不是你姐姐说,我还不知道你还要和云起离婚,还怪到你姐姐头上!” 唐甜看着被掀翻的摊子,还有掉了一地的鸡蛋糕,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刚从农村回到城里这个家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唐父唐母,想要融入这个家。 她听话懂事了30年,就连上辈子唐父唐母生病,也是她不离病床的照顾。 可唐父唐母故去,却什么都没留给她,连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留给了唐莹继承。 生恩,她都已经报过了,不欠他们什么了。 唐甜平静的看着唐父:“对,我不止要和顾云起离婚,那个厂子,我也不会再去了。” 唐父瞪大了眼睛:“你简直是丢了我们唐家的脸,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你哪里比得过你姐姐半点!” “说完了吗?” 唐甜上前一步,虽然平静,气势却莫名吓唐父一跳,令他气势矮了一截。 “我叫你一声爸,你就真以为你了不起是吗?当初为了回城,把我丢乡下不管不顾二十年怎么也没见你给自己挂横幅宣传。” “还有,工厂是我自己考上的,想辞就辞,不用你管。” 见一向唯唯诺诺的唐甜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唐父惊得都愣住了,随即便是暴跳如雷。 “你还敢顶嘴!” 唐父扬起手就要给唐甜一巴掌。 可唐父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有一个人更快替她抓住了唐父的胳膊:“爸,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云起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冷冷提醒:“别让人看笑话。” 唐父只好又瞪了唐甜一眼,才气冲冲离开。 顾云起视线移到唐甜身上。 两人目光对视一瞬。 顾云起却发现唐甜的目光里,没有感激,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平静悲伤。 顾云起心情突然不爽,他抱臂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唐甜收拾一地的狼藉。 唐甜低着头,眼角一片红痕。 从地上捡着已经脏掉的鸡蛋糕,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笼罩在她耳边,一片嗡鸣。 她有家人,害她变成现在这处境的家人。 她有丈夫,冷漠旁观她狼狈的丈夫。 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